自新婚夜那次之后,她便再沒感受到那薄荷花信香,擔憂祁幼安會令她雨露期失控,她甚至想要順勢留在醫館不回來住,但她根本不敢說出口,畢竟這人實在太黏她了。
萬一把人惹生氣,屆時受苦受累的還是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祁幼安登時便也明白了,她媳婦兒這哪里是想去醫館坐診啊分明是躲她,嫌棄她不是乾元君,她哼哼道“行吧,明天我陪你一塊去。”
“怕是不成,明日他該下葬了,便是做做面子功夫,你也該去一趟。”宋澤蘭莞爾,“娘不去,我便也不去了。”
“敢情好事都讓我去做啊。”
祁幼安扇風用力了些,像是報復似的,把她媳婦兒耳邊的碎發都吹亂了,撓的臉頰輕微癢意,宋澤蘭伸手理了理,便起身下了床,“明日大將軍必定在場,你若是好奇祁昊宇身份可以問問大將軍,她興許會告訴你。”
這已經不是宋澤蘭第一次說起這話了,但祁幼安這次才答應下來,原因嘛,自然是昨日秦氏口中的嫉妒,讓她有些好奇祁昊宇的身份是否與梅清櫟與皇家有關了。
次日,天蒙蒙亮兩人就起床了,祁幼安把宋澤蘭送到醫館,便加入了送喪隊伍,一行人在嗩吶聲中緩緩朝城外走去,紙錢也灑了一路。
隊伍回到城里的時候已經巳時末了,祁幼安找祁朝燕有事,便先去了將軍府。
祁朝燕居然不在,倒是秦氏再次找上了她,一身黑衣顯得肅穆哀慟,祁幼安心里稍稍同情了他幾分,卻很快就后悔了。
不過一夜未見,秦氏卻不似昨日那般悲傷,眼睛里不時閃爍過喜意,他邀著祁幼安去他院里,邊走邊道“幼安啊,雖然大將軍休了你娘,但她心里還是有你這個女兒的,所以你盡管放心,以后回將軍府就跟回自己家一樣,不必客氣,不想跟著你娘過也可以向你母親認錯回來,爹爹也會拿你當親女兒絕不苛責于你”
“什么”
祁幼安越聽越聽不下去,臉色一黑,“秦氏,你是誰爹失心瘋了吧”
秦氏卻是掩唇笑了起來,“幼安你怕是還不知道,昨晚大將軍說她把你娘親休了,以后我就是將軍府唯一的主夫。”
“就你一個年老色衰身份低賤的妾還妄想稱主夫祁朝燕是瞎了嗎”
祁幼安冷哼一聲,抬腳便走“以后我絕不會踏足將軍府的門,你轉告祁朝燕,我只有一個娘”
秦氏臉一陣紅一陣白,望著她的背影惱得不輕,很快又似想到了
什么,快步追了上去,“幼安啊,昨天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把宇兒的孩子過繼給你也是大將軍的意思,你跟她又生不了,早晚要過繼孩子,與其抱養那些個野孩子倒不如抱養宇兒的孩子”
“你那野種兒子的孩子連野種都不如,你不要就掐死,別來惡心我。”
祁幼安唇邊泛著冷意,回頭那一瞬,如她所料,果然看到秦氏白了臉,再不見方才的得意忘形
祁幼安心情奇差難以排解,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去醫館,漫無目的走在路上。
炙熱的陽光烤著大地,兩旁的草木懨懨垂著無精打采,祁幼安也被曬得滿臉通紅,汗水不要錢似的順著脖子往下流,她整個人卻似察覺不到,悶著頭自顧自的向前走,眼看著就要出了城,卻聽得有人叫她。
她順著聲音抬頭看去,卻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五皇女梅清櫟。
梅清鈺已經喚她好幾聲了,見她看過來便又招了招手,在樓上遙遙喊道“小將軍,吃飯了嗎,本殿下請客。”
她所在的地方,正是佑寧城唯一一家規模比較大的酒樓。
祁幼安看著她殷切模樣,心情很復雜,這廝臉皮可真厚,背地里耍陰招算計自己媳婦兒,這會兒卻還能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熱絡友好,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扯出假笑“吃過了,多謝。”
“那便上來陪本殿下吃飯”
她畢竟是皇女,祁幼安再三推拒,最終還是遂了她的意,在荀一指引下去了她所在的包間。
包間里只有她一人,祁幼安心里頓時就有了不好的猜測,這廝怕是專程等著自己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她壓下心底煩悶打算將秦氏和祁朝燕的事先放在一邊,專心應對五皇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入座前先規規矩矩給五皇女行了一禮,“見過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