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淺淺的笑容在他臉上綻開,眼角眉梢盡是開心,一下子沖破五官本身來帶的清冷疏離,彎了下眸應下“好啊,在孫叔來之前你陪著我。”
梁思硯氣沖沖闖進病房時,恰看到這一幕。
日光燈下,沈舟然纖長睫毛隨著呼吸顫抖,在眼瞼下投出一掬陰影,嘴角微揚,褪去了上次見面的冷然,多了份淺淡明媚,像在江南下了場纏綿春雨,鳳一吹,滿地青草香。
沈舟然感受到門口視線,看過去。在發現是梁思硯后嘴角笑容倏地收起,甚至皺起眉,前后判若兩人。
梁思硯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沈駱洲似有所覺轉頭看向門口。
梁思硯在他審視的目光中咽了下口水。
該死的,為什么沈家的長子也會在這里
梁思硯即便跟沈駱洲不是一個圈子,也知曉這位人物。當年沈父突發心臟病,沈駱洲還在國外進修,家里只有對商業一竅不通的沈媽媽和藥罐子次子,有人仗著群龍無首趁機攪亂公司內部,股票大跌。沈駱洲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回國,挑起重擔,收拾爛攤子。
等沈父病情穩定下來,發現自己的長子不但成功穩定了局勢,甚至談下了幾個大單子,找到了更好的合伙人。至此他放心退居二線,公司事務一應交由沈駱洲處理,自己安心養病。
沈駱洲掌握公司大權,第一件事就是清洗內部,把股東大會變成自己的一言堂,在短期內制定出數個發展計劃,攬入很多高精尖人才,讓沈家在生物科技行業一躍成為龍頭企業。他本人甚至抽時間出國繼續攻讀,一年內修滿學分順利畢業。
一經此事,整個圈子都知道了沈家長子的厲害,梁思硯他爸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罵他為什么不跟沈駱洲學學,讓自己省點心。
現在別人家的孩子說話了“梁家的家教就是半夜探別人病房”
明明是平淡的語調,但梁思硯莫名聽出一點不愉。
搞錯了吧,沈駱洲什么時候開始管他弟弟的死活了
沈舟然“你來干什么”
他來干什么
梁思硯想起自己這幾天的遭遇,心底的火噌一下竄得老高。他爹在說完之后還真就斷了他的卡,他現在還記得在酒店里卡刷不出錢被前臺異樣目光打量的難堪。
最惡心的是,他爹打好關系,讓所有人都不得接濟他,沒有朋友收留他住宿。
梁思硯這幾天只能用口袋里僅剩的現金去住不正規小旅館。那油膩膩臟亂差的環境,還有隔壁的叫床聲讓他崩潰,越想越氣,直接找上醫院。
他說“誰想來我來一趟回去飯都吃不下去”
沈駱洲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很閑適的問“所以梁少是來這里減肥的”
沈舟然把臉扭向另一邊,雙肩抖了抖。
他哥的嘴巴一如既往不饒人。
梁思硯臉上青紅交加減你媽的肥。
他心下憋屈“我來這里還不是因為沈舟然沈總,做人講點道理好吧,明明是他先跳我臉上招惹我,你憑什么直接斷了梁沈兩家的合作還把病房里的監控視頻發給我爹我不是商人,但在商言商的道理我懂,要是別人知道沈總你因為私人感情做出這么不理智的行為,以后誰會跟沈氏合作”
沈駱洲還沒說話,沈舟然的表情卻冷了下來,原本憊懶的神情被濃濃的冷銳取代“沈氏做什么說什么不用你操心。沒了梁家,一定還有不少人上趕著想來競標。梁思硯,你們家不過是沈氏的選擇之一,沒了就沒了,少把自己看太高。”
他突然的攻擊讓病房里的另外兩人都頓了頓。
梁思硯不可思議。
這是沈舟然第一次對他發脾氣。
他這才察覺,好像從剛醒來,沈舟然對他的態度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