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誰讓你直接坐地上的。”沈駱洲“嘖”了聲。
沈舟然“哦”了聲,乖乖起身,去臥室抱了條毯子出來墊在下面,這才重新坐下,手里擺弄著已經完工一大半的船模。
他在手工和藝術創作上很有天賦,即便是第一次動手,也做得格外精致,一比一還原了電影里的“飛行的荷蘭人”號,連里面的角色都做出來了,跟大富翁的憨憨形象擺在一起。
船體以鐵絲為框架,外面用軟陶和超輕黏土填充,細節到發綠的苔蘚和藤壺,還有角落里的小水桶。船行在海浪上,用水景膏呈現不同的紋路和海洋效果。
簡直像個藝術品。
沈駱洲輕輕碰了碰船上的小旗子“謝謝,我很喜歡。”
沈舟然抿唇“我還沒做完,做完再給你。”
“沒事,就當我提前說的,”他的腦袋就在沈駱洲腿邊上,沈駱洲順手揉了揉,揉亂了又幫他捋順,“在大哥旁邊做,可以嗎”
沈舟然點了下頭,腦袋輕輕蹭了下他的掌心。
沈駱洲唇角上揚,拿起旁邊的眼鏡開始辦公。
他們誰都沒說剛才發生的事情。新聞播報攪動起的漣漪漸漸平息
。
溧陽市。
記者收起直播的道具,跟攝像大哥一邊討論案件一邊往回走,這才看到身后一直站著一個人。
這幾天總有村民來這里看,攝像大哥也把這人當成村民了,走過去時囑咐了句“雖然警方已經確認嫌疑人全部落網了,但這里還是少待為妙,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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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搖頭“算了,看他不是很想搭理人的樣子,隨他去吧。”
做記者這一行,多少得有點敏銳的洞察力,他看那人的穿著打扮不像村民,這時候跑到這種地方的,十有八九跟這里發生的案子脫不了干系,有可能是這一批的受害者,也有可能是923的,誰知道呢。
“對了,孫哥你知道當年的923案子嗎”
“這誰不知道啊,我跟我師傅后的第一個案子就是這個。當時全國都轟動了,那么多孩子作孽啊。”
“是啊,聽說救人的是兩個孩子,一死一傷,當時為了安全起見模糊掉了真實身份,不過后來受傷的被救回來了,現在應該成年了吧。”
“警方當時追著這條線拔除了一整個人口販賣據點,救了上百個家庭。”
談話聲越來越遠,秋日的樹林重新恢復寂靜。
郁言璟把肩上掉落的楓葉拿起,對著太陽看了眼。楓葉紅得熱烈,是自然給這座樹林的饋贈。
下一秒,精致漂亮的楓葉悠悠墜地,被人一腳踩過,發出脆弱不堪的咯吱聲。
他按照自己夢里走過無數遍的路來到一處廢棄工廠前,推開結滿蛛網的半截大門,揚起的灰塵簌簌抖落。
向來潔癖愛干凈的郁言璟卻視若無睹,徑直走到工廠最隱蔽的車間。
那個車間只有一個小窗戶,灰蒙蒙,連光進來都是壓抑的,地上還有隱約的黑色色團,是血氧化后的顏色。墻上是用指甲刻下的一道道劃痕。
郁言璟半蹲下來,大衣尾擺沾滿灰塵。他把開得濃艷的玫瑰放到角落里,手指尖拂過柔嫩的花瓣。
而后,落下一個冰冷的吻。
“找到你了。”他輕輕呢喃,聲線隱隱帶著興奮的顫抖。
“你想要聞銘,那我就讓你如愿,好嗎”
“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那些阻礙你的,我會幫你解決。”
他抬手,默默撫摸過那個角落的痕跡,仿佛能看到坐在這里的那個小小的,病弱的可憐靈魂。
卻只是隔空輕輕撫摸著。
他太臟了,會玷污了心中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