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澄不疑有他,感激
地笑了笑,便側過身去“喂、奶奶”
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夏茯逐漸收了笑意。她無法旁觀他人家庭其樂融融,那種熱鬧反而顯得她孤獨,草草選了幾張照片后,便去休息室整理儀容。
金融學院的小禮堂承辦過大大小小的賽事,配套設備一應俱全,舞臺旁側甚至有專門的化妝間,紅色絲絨座椅前是裝飾著燈泡的大鏡子,很有幾分明星休息室的味道。
夏茯凝視著鏡前“煥然一新”
的自己。
在觀眾席枯坐了一上午,臉上已經有些倦色,想要用水沖洗臉頰,但真瞧著芙蓉一般的臉蛋,卻舍不得卸了那層裝扮。
身上這套西裝裙是方景澄后來選的,萬把塊錢的衣服貴有貴的道理,特質的墊肩撐起瘦弱的脊背,流線型的設計把腰身掐的極細,漆黑的面料里編了細細的銀線,在燈光下泛出迷人的光芒,低調不失奢華,將她襯托得宛若秀場上模特。夏茯洗手的時候都怕湊近洗手臺,讓水濺到這條裙子。
有這么一件漂亮的衣服,清秀的臉蛋便顯得寡淡。
方景澄約好的明星化妝師,化妝加造型就花了幾千塊。
打扮完畢去照落地鏡,發現西裝肯定不能穿運動鞋吧于是順滑的絲襪、锃亮的漆皮皮鞋、昂貴的包包又是一筆費用。
這還不是結束,光有衣服怎么沒有首飾人家會覺得你全部的錢都砸在所謂的“大件”上,顯得小氣、刻意
于是嫩白的耳垂又墜上了圓潤的珍珠耳墜,因為夏茯不愿意佩戴胸針,方景澄便從車里摸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我覺得還是有些素了。”
“我奶奶經常說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打扮打扮自己,每年過節表親來家里玩,她都會送上不少金鏈、銀鐲、瑪瑙之類的小玩意,手上好幾個翡翠鐲子疊帶丁零當啷響個不停,不過的確好看,剛好拿去配這身黑衣服。”
“算是個亮晶晶的小玩意,可以帶著玩,希望你喜歡。”
這是方景澄的提前表態,無論她有沒有拿獎,他都會把錢給她。
黃澄澄的玫瑰金鐲子鑲嵌了一圈碎鉆,像滿天繁星閃個不停,一拿出來照亮了女孩櫻粉色的指甲。
青年將鐲子推上夏茯的手腕,好像給她戴上了一副易碎的鐐銬,叫她束手束腳的生怕不小心磕掉了這些細碎的小石頭。
所謂搭配是個黑黢黢的無底洞,砸錢都聽不見個響聲。這樣一套折騰下來,別說穿衣服,更像是衣服在穿人了。
但也只有這樣,她才變得華光璀璨,和青年并肩而立的時候不顯得那樣突兀。
應該打住了,已經足夠了。
以她的經濟水準,這輩子可能只有這一套穿搭,無論哪件拆開和她原有的單品進行組合,都只會顯得勉強,讓她像個拙劣的笑話。
比賽是她和方景澄人生中短暫的接觸點,該拿的錢已經拿到了,從比賽結束的那刻開始,他們就該毫無瓜葛,頂多他今晚不回家吃飯,她還能用慶功宴為名多留他一晚上。
但,假如他對她的興趣不單單因為比賽的話,這段關系又會變成什么樣呢
她想要什么樣呢
夏茯立于鏡前,她用指尖慢慢描摹這美麗卻陌生的面龐,沉默地審視埋藏在心靈深處的另一面。
離開化妝教室之前,化妝師給了她一個小袋子,里頭裝滿了化妝用到的小樣,說妝效足夠撐到比賽結束,但如果下午還有別的活動,她還可以用來補妝。
夏茯擰開了唇釉的蓋子,仔細描畫薄薄的嘴唇,看瑰麗的薔薇色一點點在蒼白的唇上洇開,慢慢勾起了嘴角。
在魔法失效前,再讓她漂亮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