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
神田詩織怔住。
她看看夏油杰,少年半側過身子,與她面對面坐著,也不催促,眸光幽深卻耐心。
她想了想,反問“這個答案,會影響你今后的選擇嗎”
“嗯”
夏油杰微皺眉,略顯苦惱地冒出一聲長長的鼻音。見她滿臉認真,他眉眼忽地松懈下來,那些刻意裝出、浮于表面的愁悶眨眼便從臉上褪得干干凈凈、煙消云散。
他輕松笑笑“不會。我已經決定不走了。”
神田詩織眨眨眼。
她說“那我覺得現在的夏油杰比較好。”
她交往過的少年夏油杰,就像是一塊未出世的璞玉。
太純粹也太過理想,而理想主義者的結局往往只有兩種。
百煉成鋼,抑或過剛而折。
夏油杰是后者。
璞玉碎了。
他變成了教主夏油杰。
說來有點遺憾,二周目她與夏油杰和解后卻立即迎來了叛逃事件,當她愿意放下芥蒂去了解他,已經是他理念扭曲時候的事情了。
在那之后,她通過周圍人對夏油杰的評價,以及腦海里那些曾被忽略的細枝末節,在教主夏油杰的身上,去拼湊過往夏油杰的痕跡。
她終于開始了解這個對她一直笑著的、處處體貼溫柔的少年。
但教主說,那個夏油杰已經死了。
她懷著一點遺憾,開始了三周目的旅程。
被咒靈折辱的學生會長、木村建人的死、壓在五條悟身上數不清的任務,以及海外的咒術現狀。
讓她逐漸明白了“血色馬拉松”的含義,也漸漸隱約理解了教主夏油杰的想法。
她雖不認同,卻有所共鳴,也因此產生了新的目標。
五條悟大抵也是如此。
正因理解摯友,才會貫徹信念,選擇改革之路。
三周目最后的那封信,是她想為夏油杰做些什么,想為過去的自己做些什么,懷著這樣的理念,她才慢慢寫下的。
她不覺得那封信會是夏油杰留下的關鍵,正如她其實至今也不清楚為何夏油杰會突然改變想法,但既然他說會留下,那就說明他想通了。
沒人能逼夏油杰做他不愿做的事。
他固執、倔強,不撞南墻絕不罷休。但如果哪天他愿意回頭了,也一定是因為他自己想這么做。
歷經理念的萌生與夭折,跨過無數尸山血海,在反復的探尋與探求中,漫長到堪稱折磨的苦夏終于結束。
夏油杰付出了對他而言同樣痛苦的代價,換來一場敲魂震髓的成長。
所以,如果要問她的看法
“我之所以想要撤下天元大結界,有悟的啟發,也有杰的原因在。”
神田詩織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理由。但如果沒有那段過往,我也無法產生如今這個目標。”
人是由過往的一段段經歷所支撐而起的。
痛苦掙扎是真,猶豫迷茫也是真。
所以,我覺得現在的夏油杰比較好。”
“你的選擇與過往皆有意義。”
“”
夏油杰好像呆住了。
他有些愣愣地睜著眼,線條凌厲的薄唇微張,臉上難得出現了與氣質不符的、那種傻里傻氣的憨憨表情。
然后,他整個人似乎才反應過來似的,從耳尖開始,一點一點泛紅,最后是整張臉,紅到都有些不正常了。
夏油杰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這副狼狽又羞窘的模樣,那樣一點也不帥氣。他抬手,骨節寬大的手掌捂住了半張臉,有點難堪地別過頭,只給她留下一截艷紅的耳根。
神田詩織眨巴眨巴眼。
再眨巴眨巴眼。
過了會。
她突然反應過來,立即警惕豎耳。
壞了,有誤會。
不會被拐進戀愛線吧。
她急忙“我說的比較好,是指”
話還沒說完,忽然被夏油杰打斷。
“那,我和悟比呢”他稍微轉回一點臉,輕聲。
“”神田詩織一愣,忽然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她坐立不安,結結巴巴,眼神心虛地攪手指“什、什么悟關悟什么事”
“”
夏油看著她,虛虛垂眼,眸光微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