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宴認命地嘆了口氣,皺眉叼住上衣衣擺,將手探了進去。
一包真空試管都被灌滿。排風扇開到最大檔,但空氣中依然浮動著明顯的甜香。寧宴一手捂著后頸,一手將上衣的褶皺拉平。
光顧著問波昂怎么釋放,忘記問他怎么收起了。
房門被敲響。寧宴一驚,緊接著聽到波昂的聲音“寧寧,你好了嗎”
寧宴這才放心,走過去打開一條門縫,剛想出聲詢問,手上忽地被塞進什么東西,房門隨后被波昂飛快關上。
終端上發來一條消息。
波昂“還好我隨身帶著抑制貼,以備不時之需”
抑制貼的包裝內附有使用說明,貼上后能夠抑制雄蟲信息素的分泌和擴散
。寧宴看完說明書,松了口氣,謝過波昂后,拆開一條抑制貼蓋住腺體。
他在休息室里又等了十分鐘,確認屋內的甜味散盡,后頸也不再發熱,才帶著真空試管離開。
兩位雄蟲閣下富有且慷慨,的信息素頂得上三年的批準份額。只要后續研究在大方向上不出問題,這兩大包試管的信息素綽綽有余。
寧宴一整天都在整理從前的信息素使用明細。各研究員之前的登記并不完備規范,寧宴不得不調出每臺機器的使用記錄一一對照。統計過后,還要費心思將各項數據修改妥善,瞞天過海。
在無數瑣碎數字的加加減減中,時間快速流逝。研究員們陸續離開,埃德加走之前還勸寧宴“閣下,不早了,您還沒吃飯呢,明天再算也來得及。”
寧宴滿腦袋數字,頭也顧不得抬,說出口的話也有些牛頭不對馬嘴“沒事,我今晚沒有直播。”
埃德加又勸了幾句,寧宴一心扎在報表上,不僅沒聽進去對方說的話,連他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寧宴終于從報表中抬起頭,窗外已經一片漆黑。墻上電子鐘顯示的時間讓他微微一驚,居然已經接近十一點。
他脫下白大褂,換上大衣。
起身時,寧宴一個趔趄,急忙伸出手撐在桌上,穩住身形。
白天釋放過信息素,并且十個小時沒有進食。從高度專注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后,寧宴才發覺自己又餓又困,眼前一陣眩暈。
他倚著桌子緩了片刻,等待大腦供血跟上。
門口的鮮花放了一整天,花瓣上的露水早已干涸,花瓣也不復嬌嫩。寧宴仍是沒有多看一眼,徑直鎖上實驗室的門。
研究所外的臨時停車位上只孤零零停著兩架飛行器,不難辨認出其中一架屬于寧宴。
另外一架,雖然寧宴不曾見過它的主蟲,但也對它十分眼熟。一連數日,寧宴下班的時間越來越晚,但不論他什么時候離開,那架飛行器始終停在研究所外。想來飛行器的主蟲是一位比寧宴還勤奮的研究員。
寧宴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后。他通過門禁,沿著長長的臺階往下走。
夜風微涼,寧宴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走到最后兩級臺階時,眩暈感再度襲來,隨之而至的還有心堵胸悶。黑暗從視野的邊緣快速侵蝕至中央,寧宴眼前陣陣發黑,路燈的白光模糊成一個晃動的光圈。
他反應不及,在身形搖晃間一腳踏空。
心臟被失重感包圍。寧宴從臺階上跌落,重重地摔在冰涼的地面。
所幸臺階高度不高。他穿得厚,一時沒有感覺到明顯的痛感。只是,劇烈的顛簸過后,他越發頭暈眼花,連面前的地磚都看不清。
耳邊傳來雜亂腳步聲,似乎還有蟲在喊他的名字,聲音格外熟悉。
意識模糊之間,寧宴心想,應該是那兩個保鏢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