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水土豐茂,植被繁多,占地廣闊的皇家獵場。
進入此處的達官貴族與生息繁衍的動物,彼此還未見面,便互相瓜分了獵人與獵物的角色。
騎著高頭大馬的獵手,從森林與平原區域撕開一角,帶著勇奪第一的野心,在各個角落展開一場場生死角逐。
但還有兩個人,在開局的吹哨聲響起后,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將本就難以倒追回來的比分,以晚人小半個時辰的巨大劣勢,遙遙落在旁人身后。
難道是準備水深火熱的爭奪倒數一二名嗎
黎箏已經很不耐了。
如果不是趙高在這里糾纏不休的話,她早已進了獵場,給背后嶄新的復合弓開封。
但看樣子,對方還不打算直接放她走。
黎箏皺了皺眉。
內心的想法在這一刻與趙高達成了同步。
想要她不戰而輸,怕不是異想天開
這小小稚子想要戰勝他取得勝利,豈不是異想天開
黎箏神色淡淡,不僅半點沒有被趙高唬住的模樣,還游刃有余的拋出一個典故。
“趙高大人有沒有聽聞過將貓放進箱子里的故事”
黎箏即將道出口的,是薛定諤的貓。
這1935年提出的量子假說,趙高自然是絕無可能聽說過的。
不等他接口,小孩佛了佛秋風吹亂的發絲,解釋道“將一只貓和一瓶毒藥,放在同一個箱子里。”
“當變故發生時,毒藥的瓶子很可能被打破,而同處一地的貓也可能會因此死亡。但在打開箱子前,我們無法判斷,貓究竟死亡還是活著,一切都是未知數。”
黎箏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她從容的道“趙高大人,不到最后誰都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您,還是不要言之過早的好。”
趙高眼中冷光一閃。
在他的視角中,他早已仁至義盡,忍無可忍。
既然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他以大欺小了
男人側著臉,沉浸在陰影里的面容卻格外冷酷,他幽涼的聲線泛著寒意“結局從鄒舍人下定賭約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注定。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高便讓你知曉,何為不可逾越的高山,在狩獵一事上,可不是單單靠一點小聰明就能獲勝的。”
不僅僅只是贏過小孩這么簡單,他要通過這次事跡,給小孩留下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男人策馬轉身,朝著遠處奔騰而去。
黎箏搖搖頭,選了個截然相反的方向,與他背對背離開。
距離開場的時間已然過去很久,想要后來居上,追趕前人,就必須舍棄那些分值低微的小型獵物,鋌而走險的與強壯、兇猛、危險的大型野獸進行廝殺。
黎箏仔細注意著地面上紛雜的腳印。
草食動物的腳印、雜食動物的腳印、貴族坐騎的腳印,還有以上這些都特意避開的,大型肉食動物的腳印。
跟著也許是某只大貓留下的爪印,黎箏騎著自己的小馬駒,以成年馬隨意溜達的最快速度,一路向前,途中遇上了幾波對她很是好奇,互相見禮的大臣。
有不少人看到她只是個孩童,想著孤身在獵場中到處亂逛或許會遇到危險,幾次邀請她加入他們的隊伍。
但都被黎箏拒絕了。
以身后跟了不少幫忙拿獵物的仆從為由,她還是選擇清凈的單人捕獵。
尋著大貓的痕跡再度向前,黎箏面上一喜。
一顆攔腰截斷的大樹,上頭一半生長得郁郁蔥蔥的樹干搖搖欲墜,僅憑著最后一塊樹皮,藕斷絲連的牽掛著原本嚴絲合縫的連接在一起的下、半、身。
其上深入樹體的爪印,明顯還是剛剛留下的
兇猛的大型獸類,找著了
黎箏正要高興,不遠處的林子里卻傳來一聲高昂的尖叫,驚飛了無數棲息于樹冠的鳥類。
出事了
面對這等弒殺無數的兇獸,如此驚叫,莫非代表著一條人命的離去
黎箏面色陡然凝重起來,她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馭著瘋了般狂奔的馬來到尖叫聲附近。
一層現代民居樓那么高的老虎在飛撲中人立而起,兩只銅鈴般的眼睛閃爍著駭人的兇光,鋒利的爪子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出一道森冷銀光,磐石、青銅、鐵器似乎沒有什么能堅硬到抗住它留下的道道劃痕。
兇獸高高舉起獸掌。
那能夠一掌拍斷人腰粗細大樹的殺器,夾帶著破空之聲,向著脆弱的人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揮下。
來不及想些什么,身體先大腦一步動了起來。
黎箏搭弓上箭,幾乎沒有經過瞄準,為了救人,她在瞬息間射出了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