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唱作俱佳的獨角戲,愣是將所有人的話頭都堵了個半死。
黎箏原先還在想,該怎么幫著這倆騙子將戲唱下去,畢竟“巫女白”總是要開口否認這對假親戚的,沒想到,騙子有點功底在身上,這戲竟能唱得如此絲滑
唱戲管唱戲,崔婆手里的那根物什卻是個極大的寶貝,不能讓其輕易觸碰。
黎箏只顧著注意那根小木棍似的事物,扶蘇卻比她本人更為在意“巫女白”的名聲。
他眉眼沉沉,抿著唇不怒自威“滿口胡言小白是不是個合格的巫女,又究竟有沒有騙過人,孤這樣跟她朝夕相處的人才有發言的資格,爾等這般”
黎箏撲上去捂住了扶蘇的嘴。
若是現在將他們兩人戳穿,那戲可就沒法兒往下唱了,更別提揪出幕后主使
她擠眉弄眼的對扶蘇使著眼色,確認少年真的將心中怒意按了下去,這才松了手將人放開。
“白巫女到咸陽這兩年有沒有騙人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您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
黎箏走到兩人中間,扮演著和事佬的角色,她再度提起交錢留人的約定“二位先前不是說只要錢給到位,就將白留在這里不提婚約之事,如今這般又是何意”
崔婆瞟她一眼,并未意識到眼前之人才是她真正想要陷害的存在,只將其當做這樁事件里頭最為無關緊要的配角,她轉了臉,淚眼朦朧地朝著扶蘇道“雖然阿父欠了老梁不少銀錢,但我嫁與他這些年,早已感情深厚,昨天來的路上也商量好,要將那紙婚約作廢,放小花自由之身,剛才與您二位說的那些話辭,不過是俺們聽說您二位是小花的朋友,想試探一下是否真的情真意切的對待小花。”
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崔婆抬手擦拭了兩下淚水。
“如今知曉您二位是真的待小花好,這錢自然是不能收了。小花也不會被這婚契所礙,可以自由擇取自己喜歡的人來婚嫁。”
這話說得感人至深,倒像是位手足情深的姐姐能說出的話來。
黎箏睨了眼扶蘇,擔心他會受到影響,當真將話聽了進去,相信他們是那勞什子的親戚。
好在少年面無表情,極為冷漠地扯了扯唇,露出了個嘲諷的笑。
經過前頭崔婆對“巫女白”的那番詆毀,扶蘇眸光冷冷,對二人的忍耐度顯然已經到了極限“那么意思是會讓白繼續留在咸陽,不需要與你們回鄉下”
真實的目的和意圖到底是無法藏住的,一聽此話,崔婆立刻嘴臉大變。
“不,雖然俺原本是那樣想的,但如今一見小花,發現她還是這欺騙成慣的性格,俺認為,她身邊需要一位年長者來教導她,所以,恕俺不能讓她留在咸陽,而是要帶回鄉下去了。”
說來說去,竟然還是要將巫女白帶走
按照黎箏一開始的打算,將計就計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現在他們來了這么一出,再讓對方將巫女白帶走,豈不是坐實了對方口中巫女白是個江湖騙子的說法
一個侍從走向黎箏與扶蘇,側頭用手掌捂著嘴,遮掩著口型小心地道“這二位一來咸陽,路上便對不少人說巫女白并非巫女,只是用的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年幼之時也總喜歡騙人云云,所以我們才立刻將他倆接到了太子這邊來,免得對巫女大人有不好的影響。”
扶蘇面色冰寒,吐出的話語如同來自深淵地低喃“他們怎么敢”
那侍從嚇得縮了縮身子,又道“但有不少民眾反駁了這二位的話,說巫女白是帶來種子與糧食的人,是大家的恩人,不容他們胡亂造謠,要不是聽說他們是巫女白的親戚,說不得早有人將他們捆起來送到官府里去了。”
他道“殿下,您就放心吧,巫女大人與您一樣,在民間的名聲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