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部離開之后,扶蘇謹慎地等了半晌,才推開蓋在兩人身上的被褥,站起身道“沒事了。”
黎箏坐起,假裝沒有受到剛才兩人身體靠得過于緊密的影響,竭力的讓神色保持淡然的模樣。
扶蘇退后了兩步,眼神閃躲,藏著異樣,不敢去看少女。
黎箏抿了抿唇,垂下了眼。
心頭的曖昧還未全然褪去,可另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卻大難臨頭地壓了上來。
她殺了昌平君,或者說,她殺了扶蘇的舅舅昌平君。
逃過了追捕,本該正是放下心來的時候,心情卻比剛才差點被抓之時還要緊張。
就連黑色面罩未遮蓋住的小半張臉,都失血過多似的微微發白。
想到兩人見面時的那聲“小白”,黎箏便眼前一黑的差點暈厥。
昌平君已經被她殺了,嫁禍給魏國公子的臟水也潑了出去,明明可以干干凈凈地將她徹徹底底地摘出這件事,偏偏又在緊要關頭被人認了出來。
長袖下玉白的指尖被攥的死緊。
這個認出她的對象,偏偏還是扶蘇
即便她殺死昌平君全心全意都是為了幫他避開那樁未來會牽連到他,還讓整個秦國損失慘重的逆反事件。
可扶蘇本人對此卻是一無所知的
要是驟然知曉她殺了他的舅舅,扶蘇、扶蘇會如何想她
黎箏身體有些微的顫抖,她緊緊抿著唇,不敢發出任何可能被扶蘇覺得耳熟的聲音。
心中藏著渺茫又可笑的希望只要不開口說話,或許扶蘇就不能完全確認,她便是巫女白本人。
天下總有那么幾個長得相似的存在,要是她抵死不認,到底還能不能混過去
跌跌撞撞地猛然起身沖向窗邊,指尖觸碰到了窗口,卻又被立刻拉住了手。
“你手上的傷,沒事吧”
少年面色凝重。
想起那多得將整件黑袍浸到濕透的血液,扶蘇就心驚不已,說什么都不能放她一個人就此離開。
先前門口那么多來抓捕女孩的人頭數量在眼前一閃而過,少年皺起眉,一把按住了黎箏拉開的窗戶,推拉的力道相互抵消之下,竟還是扶蘇這頭的氣力更大。
“哚”一聲,那扇才被拉開了一條細線的窗戶,又在扶蘇手掌的按壓下關上了。
隨即,少年另一只手也撐到了窗戶上。
像是方才那樣,扶蘇的雙臂又一次將黎箏禁錮在了狹小的空間中。
“孤去幫你找包扎的布巾和藥物,你呆在這里,不要亂跑”
低頭垂眸,望著沒有拒絕的少女,扶蘇松了口氣,撐在窗戶上的兩只手臂也慢慢放開,準備轉身去找人詢問傷藥。
誰知,平靜已久的門口再度響起腳步聲,來者敲了敲門,又禮貌恭敬地道了聲“太子殿下”。
屋內的兩人一時都止住了動作,大眼瞪小眼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