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日子不見陸、常兩位令史了,他們還是一高一矮,一年長,一年輕,沒有什么變化的模樣。
下了轎子,兩人手中竟還大包小包地提著禮物。
“二位大人自己來就是了,怎么還帶上禮物了”
“見過巫女大人”
“見過巫女大人啊呀,沒想到,您當真要開宴席,請我們吃飯”
黎箏原本這些日子呆在家里,人清瘦消減了不少,精神也有些萎靡,如今見著兩位友人的到來,終于喜上眉梢,面孔也有了笑意。
“兩位大人幫了白大忙,自然是要請二位好好吃上一頓的。”
推拒著兩人手里的禮物,黎箏正欲與好友交談一二,一道冷冽熟悉的聲音忽然插入,將她打得措手不及。
“孤也幫了白巫女不少忙,怎么不見巫女閣下來請孤吃頓飯”
耳中聽到熟悉的聲音,話中內容又必然是出自那人之口,黎箏呼吸一滯。
轉眼看去,少年一身黑衣,提著燈籠站在街角處,身量似乎高了,清俊的面孔也成熟了不少,他眼皮下有著淡淡的青黑,面上,竟是與黎箏如出一轍的倦容。
少年執著地盯著黎箏,那雙藏著疲憊的雙眼中,情緒復雜,愛恨交織。
黎箏一看到他,呼吸立時亂了起來。
退后兩步,向來淡定從容的黎箏,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趕快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建筑也好,人也好,地上的窟窿洞也好,只要是能讓她躲起來的
思想麻亂,像是毛線團般糾纏在一起的死結。
黎箏還未張嘴,少年先走到了身前。
他垂著眼,淡淡睨著她,嘴角挑起,含著一抹冷笑,嘲諷地反問道“巫女閣下怎么不說話,是不歡迎孤嗎”
巫女閣下。
還當真是好生分的稱呼。
黎箏有些恍然。
他究竟有多久未曾喊過她這個稱呼了,以至于她現在,居然被叫的渾身難受,像是先泡進了熱水,又浸入了冷水。
冷熱交替,瀕臨炸裂。
黎箏抿了抿干裂蒼白的唇,說話有些結巴“沒、沒有,不是的。”
“不是”少年還是在冷笑,仿佛只要對著她,就不會露出張好臉來。
“不是就好,那么孤今天加入這場宴會,給巫女閣下多添一雙筷子,也沒什么關系吧。”
黎箏嘴里那句“沒關系”還沒有道出,少年先轉過了身,丟下了府邸的主人,自己邁進了門檻,一路朝著裝飾過后的巫女府里走去。
他步伐不慢,只一小會兒便給眾人留下一個小小的背影。
陸、常兩位令史站在一旁,更是看的瞠目結舌,又噤若寒蟬,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可是,怎會如此呢
那位扶蘇太子,可是出了名的喜歡、尊敬巫女白。
就連只有一頂轎子的時候,都要將轎子讓給巫女坐,自己在下面跟著走。
那一天,若非巫女白自己堅持下轎。
以扶蘇太子的舉動,可謂是前所未有的開了先例了。
而如今,這位殿下又為何要對巫女白冷言冷語,爭鋒相對,甚至將其甩在身后,獨自一人直接入座
那個少年人,可是傳說中最寵愛巫女的太子扶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