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角落的屏風后頭,放置了一個大浴桶之外,她的臥室里攏共也只有一張床,一張圓木桌和四把配套的椅子。
黎箏拉開椅子,示意扶蘇就座,少年便也如她所愿的撩袍坐下。
屋內布置簡陋的理由被少年接受,他跳過這無關緊要的細節,又問起魚肉、宴會、刺殺之間的事情。
眸光一閃,黎箏將自己所有能夠解釋的東西,都一一如實說明。
“魚是趙黎大人那邊送來的,菜式是因為白收下了昌平君去世后丟了工作的廚子。”
“宴會則是為了感謝兩位令史大人之前對白的恩情。”
扶蘇沒好氣地冷笑“意思是說,這二樁事沒有一件與昌平君的死有關”
“不錯。”
黎箏輕輕頷首“雖然昌平君的死的確是我但除此之外,還請殿下不要遷怒于其他。”
“你”
盡管兩人對導致昌平君死亡的真兇都心知肚明,但她怎么敢真的說出來
連他都一直遮著掩著
“孤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為何要殺昌平君”
少年暴怒,抽劍出來架在了黎箏的脖子上。
他怒發沖冠,身子氣得微微顫抖,連帶著一向緊密的連在連在兩人之間的那根紅線,也要被這股怒火燃燒殆盡。
“究竟說不說好,不說也罷,孤就在這里殺了你,讓你到地下去跟舅舅賠罪”
黎箏聞言一愣,目光露出些許傷心。
可即便如此,她的嘴巴依舊閉得死緊,沒有半點要將實話說出的想法。
打開系統背包,取出一張假死卡,夾在背在背后的手中,黎箏緩緩閉上眼,做好了立即赴死的準備。
“好,如果殺了白能讓殿下解氣的話,那便請吧”
見她死都不肯松口,扶蘇心中的怒氣瞬間攀升到最高峰,恨不得就這樣砍下去,將她一刀了斷,可刀子抬起了半天,愣是沒有下得去手。
澄亮的刀面在燭火的映照下反射出一道迫人寒光,將少年滿是掙扎的面孔映照的清晰畢露,若是黎箏此時睜開眼,或許便能看清他對她深切的感情。
可惜的是,黎箏聽天由命般的閉著眼,直到最后,沒有再看扶蘇一眼。
少年輸了似得頹垮下肩膀,他低著頭,發絲垂落,遮住他大半張面孔,連帶著神情也一并遮蔽。
脆弱、悲傷、憤怒終于都被埋進了陰影里。
少年再不必像是受傷的野獸般,赤裸裸的暴露出原始的情緒,他發出“呵”的一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踢開了擋著他的凳子。
而后“哐當”一聲,刀子也掉落在地面。
黎箏聽到少年離去的腳步越走越遠。
走到門旁,扶蘇停住了腳,開口說話時的嗓音微啞“往后,你我二人形同陌路,凡是有你在的地方,孤都不會踏足,而有孤在的地方,希望巫女也能自覺避開,至于婚事,孤會去求父王作廢。巫女白,只求你我,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黎箏猛然站起,失愣愣地看著那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上一次刺殺,是她轉身離去。
這一次,便輪到扶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