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后空蕩蕩的蘆葦叢,沒有任何一個人騎馬追來的痕跡,回首想要逃走的趙國將士心中清晰地響起一聲“咯噔”。
“等、等等”
秦軍年輕的將領步步緊逼地向他靠近,而另外的更多的將士則默契地圍成了一個圈,將他的所有退路都堵死,汗水從額頭、背心和脖頸中密集地涌了出來“等等我、我可以投降的”
隨著在天際劃過一道圓弧的青光劍的落下,扔掉兵器,雙手高高舉起的趙國士兵死死閉上了眼,可屏息等待了片刻,那高懸于頭頂之上的一擊卻遲遲沒有落下。
重新睜開眼,面前沒了紅披風的英姿少年收回了手中之劍,“咔嚓”一聲,那把看起來名貴而漂亮,一看就是榜上有名的寶劍,滑回了劍槽之內。
這唯一剩下的趙國士兵被嚇得不輕,他的身體就像是抖瑟的篩糠一般顫巍不已,就連臉上敦實的肉都一彈一彈地晃動著。
他試圖開口說話,說點什么求大人饒命之類的話語,可舌頭似乎打了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平穩地吐出那兩個簡單的詞匯,而只是重復結巴地道“我我我我”
黎箏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手,從身側叫上來兩個戰士,讓他們將此人從他的馬匹上提溜下來,并要求戰士仔細地從他身上把所有的兵器沒有任何遺漏的全部收繳。
蒙野駕馭著馬匹靠近了黎箏,他臉頰上傷口所流下的血跡已經干涸,經過了這場戰役,他從原本的少年蛻變的更加像個冷峻的戰士“將軍,您為何要將此人俘虜”
雖然有了黎箏臨走前的那一箭,讓他們離開時的氣勢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而趙國的那群司令官,可能也在為那險些射殺李牧的一箭而感到心悸,可回歸到現實之中來看,他們依舊是在逃亡,趙國的軍隊隨時有可能追殺上來,將好不容易突破包圍的他們重新圍剿。
在這個時候,帶領全軍,全力撤退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只有到了足夠安全的地方,他們才能繼續后面的戰略部署,重新謀劃如何與趙國再次正面作戰。
而在全力奔逃的時候,帶上這么一個俘虜,顯然是件極為累贅的事情。
以蒙野的意見來看,這個懦弱的降兵,即便在性格上落后了他的戰友,在生命的長短上也應該與他的戰友所持平才對。
“我們現在不應該將此人帶上,如果您下不去手,或者還遵從著某些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道義,認為降者不殺的話,那就請讓我來替您做這件事吧”
黎箏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如今正是非常時刻,一切應當以戰場的局勢為優先,任何的仁義之心都不應該被她帶到戰場的這個冰冷殘酷的地方來。
可她將此人留下,也并不是因為所謂的仁義。
黎箏拽住了少年人的手,冷硬的盔甲發出“當啷”的碰撞聲,襯著她清冷的聲線,讓人感到一種兵器的質感“蒙野,現在宜安的營地已經被趙軍所占領,輜重、或者說那些
能夠供戰士們每天吃飽的糧食、穿暖的衣服、受傷后緊急治療的藥物也全都丟失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認為我們應該怎么重組軍隊,清算傷亡,跟趙國的士兵再打一場”
黎箏心里清楚,蒙野腦子里所想的東西跟她一樣的。
他們除了想突破趙國的包圍之外,就是想要再次跟他們戰斗,將丟失的戰地收復回來了。
可如今沒有食物、沒有醫藥,他們根本無法與趙軍打持久戰,不需要黎箏轉首去向身后這群忠誠勇猛的將士們詢問,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大戰之后,所有人的肚子都應該感到饑餓了,即便是她自己也不例外的快要聽到那造反的“咕嚕”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