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彎腰,將黎箏重新背到背上之前,五六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在叢林中響起。
低矮的野草被這群不速之客的腳掌、鞋履踩踏得整個彎倒,又在他們依次踏過離去之后,直起了腰。
“辛狐你在這里”說話的人嗓音粗礦,腳步沉重,赫然是個有些年紀的中年男人。
拋開無法睜眼,看見事物的黎箏的猜測,辛狐少年則知曉得更多,他知道這個男人是安國城主手下最厲害的護衛之一,擅長使用一柄短劍,過去抓捕小偷的時候,靠著短劍投擲,就從對方身后收割走了那人的性命,是個極為厲害的存在。
剛想完這些,便見中年男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從名為辛狐的少年身上,轉向他伸長了手,探到地上去勾的那名少女身上。
男人緩慢地皺起了眉“她是誰”
被對方問及的黎箏心提了起來。
少年沒有將她一刀殺死,不代表別的人也都想要將她活捉回去。
如果能拿著她的項上人頭去跟城主領功,或許能從城主的手里得到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金銀財寶。
錦囊動人心,足夠的利益更是能夠催動人踐踏任何禁忌與法律。
試探著動了動手指,心中急切的黎箏發現藥效還是的沒有過去,她的指尖仍然僵硬的跟石頭沒什么兩樣。
“哦她、她呀,她是從安平過來,跟我們家鋪子拿貨的客人。”
正在擔心之間,少年三言兩語的捏造出了一個新的身份,安在了黎箏的頭上。
“安平過來拿貨的客人”中年男人知曉少年家的草廬生意不錯,一年四季都有慕名而來的客人趕來進貨,但現在正值戰爭時期,安平還處于他們城池前頭一些的位置上,不趕緊關門閉戶,防止敵軍打過來,還特地跑到安國來拿貨
怎么想都
少年及時地補充道“確實不是時候,但她那邊有幾個重病的患者,一頓藥都缺不得,否則,人不因為戰爭死了,也要因為這生病沒有藥而死了。”
不會有誰身體里的病魔如此體貼且具有人文主義情懷,會特地在人類世界爆發戰爭的時候,特意停止上一段時間,讓人們因此獲得喘息的余地。
按時按頓吃藥是很極必要的。
中年男人被他說服了,點點頭,多少有些理解地道“也是,總不能因為戰爭就不吃藥了吧,藥還是得來拿的,不過,你的客人怎么躺在地上”
躺在地上,或者說,面部朝上,整個人仰倒在生長得郁郁蔥蔥的野草里,綠色的和枯黃了的草葉交錯在一處,掩蓋著黎箏的身形,讓人看不清她身上穿著什么樣的衣物。
身上鋪滿了野草的黎箏暫時不用擔心新的來客會趁她不能動彈的時候將她殺死了,因為沒人能從這副畫面中看出來她是一個穿著盔甲的秦國戰士,但面對同城熟人疑問,辛狐少年還得想法子幫她掩蓋。
“這位客人對草藥并不是很了解,剛才她跟我出來收草藥的時候,不小心誤觸了一種迷香,以至于躺到現在還沒起來。”
如果這不是在戰爭時期,估計所有人都會因為這個不大不小的烏龍而捧腹大笑的。
但現在,中年男人也只是皺著眉,極為謹慎地問“迷香迷香是需要點燃的方才森林里的那陣煙,是你們鬧出來的動靜”
少年恍然大悟自己會在這里碰上城主護衛隊的原因,他忙不失迭地點頭“不錯,不錯,是這樣的,你們是過來檢查這個的那不用擔心了,火已經被我滅干凈了,不用再特地費神費力地跑過去一趟查看了,我不建議這么做,那邊的火雖然滅了,但應該還有沒揮散干凈的迷香。”
辛狐聳了聳肩“我可不想你們過去了之后,跟我的客人一樣昏迷不醒,到時候誰來將你們這么多人抬回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