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扎住起來的帳篷,傷病營比之其他帳篷來說,周圍的氣氛就要更沉更靜,所有進進出出的人員,全都壓著神色,低頭快步地走進走出,手上端著的血水一盆又一盆的往外倒,呼痛的聲音此起彼伏,黎箏在這里派不上什么大的用處,唯一能做的就是充當一下南丁格爾小姐,撫慰戰士們的精神情況,不要因為受了傷的緣故,而意志萎靡不振,連帶著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敗了起來。
可以稱道的是,他們背靠著安國城池,這個醫療資源多到堪稱金窩銀窩的藥材天國,受傷的大部分士兵,都能在這里及時的得到救援。
如果以后能將安國這里的藥草師們全都變成自己人,那么這些需要醫療救治的傷員們,也會獲得更好的治療。
來來回回地安撫了傷員們的情緒,得到了不少士兵們的感謝,黎箏又去看了看辛狐師父的情況。
老人家年事已高,因著本身就是個藥草師的緣故,到了這把年紀,身體還是十足的老當益壯,可接連經歷膝下徒兒戰爭中音信全無的事情,自己又被城主府的護衛們為了逼問出另一個徒兒的下落而嚴刑拷打,不管是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了相當多的劫難與摧殘。
黎箏去的時候,他人還躺在病床上滿臉疲憊的沉睡著,傷痕盤根錯節的遍布了他的手臂、脖頸、前胸,而衣服遮掩之下,那些未能看見的地方是否也橫陳著血跡,便不得而知了。
辛狐抿著唇坐在床沿,仔仔細細地朝那每一道傷口里上藥,聽到了黎箏進入的動靜后,小心翼翼的將那條手臂放回被子里。
“您救了我師父的事,在下十分感激。”辛狐這么說道。
如此短的時間里,他似乎整個人都因為這殘酷的戰事而成長了起來。
青蔥的面孔上,有了滄桑,有了堅毅,像是他的前頭,再沒有人能夠為他扛起一些什么東西,這整個家,還有家庭中的人,都等著他去扛起來了。
辛狐迅速地從一個少年成長為了一個更加可靠的男人。
黎箏看得有些感慨,當下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好感激的,我們相識一場,總不能看著你師父被冤而死。”
這位老人家已經受到了太多的磨難了,如果不是因為戰爭,或者說,因為歷史前行的腳步,秦國必然會統一天下的話,作為已經從系統空間畢業的黎箏,實則并不想造什么過多的殺孽。
安國他們打下了,除了必須要上戰場的戰士們之外,城內的百姓,黎箏不打算去動。
辛狐卻是十分地心中不安,他面對著黎箏,跪了下來“可辛狐本是個傷害統帥的罪人,您,您卻將我稱為是救治您于危難之中的恩人”
如今他和師父能夠住在安國之中最好的房子里,享用最妥善的待遇,全都是因為黎箏的“恩人”二字,但實際上,這美好的待遇僅僅只是鏡中月,水中花,空中樓閣,一戳就破。
他們之間不僅沒有什么于危難中救助的情誼,甚至,還有著生死仇敵的經歷。
想到他們倆見面時的場景,再思及對方是秦國人之中地位最高的統帥,辛狐一時坐立難安了起來。
這么年輕的人,竟然會是他們的統帥
而他,又是毫不客氣的將其迷暈拷問。
辛狐低垂著頭顱,面色惶然。
看著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摸樣,黎箏一時有些不習慣起來吧,這么做,我也有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