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山聽得瞪大了眼,反應過來后,額上青筋驟現、暴跳如雷,吼道“你這個不孝女自己攀了高枝,就想著撇下你老子”
他抬高了手,只是還沒落下,就被人狠狠地鉗制住。
明明看起來人高馬大,被商陸輕描淡寫地攥著,卻是音調一顫,慘叫起來。
商陸看出容錦對這家人的厭惡后,再不留情,指尖劃過容青山的脖頸,留下一道紅痕,意味深長道“不會說話的人,留著條舌頭有什么用”
他說這話時雖帶著笑,但目光卻是毫不掩飾的狠戾,像是草原上的狼崽子。
容青山如同被扼住咽喉,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我可是你爹,什么斷親書,豈有此理”
“那這世上,又豈有將女兒推進火坑的道理”容錦不躲不避地直視著他,“您不是什么好父親,也別怪我不愿當一個好女兒。”
她懶得再同容青山爭辯,向著成英道“此事需得找坊正做個見證”
成英雖一直未曾開口,但從見著那斷親書,就知道容錦的打算。
細究起來,此事其實不大合情理,可只要搬出“沈相”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并不難。
而沈裕將他指派過來,就是默許了容錦借用權勢,故而成英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容錦又看向面色鐵青的余氏,撫了撫鬢發“若是沒記錯,我娘親留下的幾件釵環首飾,都在你那里。”
余光瞥見她身后的容珠,忽而一笑“險些忘了這如意鎖。”
容珠被她看得發怵,下意識后退兩步,雙手按住了脖頸上掛著的小銀鎖。
“痛快些吧。你們的我絕不多要,”容錦扣了扣手邊的小妝匣,“可娘親留的東西,分毫不差地還回來。”
容青山與余氏面面相覷,誰也不情愿。
可商陸抱劍站在這里,又有沈裕無形的權勢壓著,由不得他們。
最后,容青山托著被擰斷的腕骨按了手印,余氏翻箱倒柜,又拽下容珠身上的銀鎖,終于湊全了容錦要的東西。
這一趟,比容錦預想中的還要容易不少。
容錦抱著哭累了睡去的容綺,到別院后
,先將人送到顏青漪那里安置,而后才回了聽竹軒。
正值午后,汀蘭倚著廊柱昏昏欲睡。
容錦知道沈裕并無午睡的習慣,故而也沒避諱,直接進了內室。
繞過屏風后,卻見沈裕倚著引枕,不知何時已合眼睡去,手上捏著輕飄飄的一頁紙,看起來像是書信。
他少有這樣不設防的時候,容錦略一猶豫,輕手輕腳地上前兩步。
在即將能看清信上的字跡時,沈裕卻像是有所察覺,又似是從夢中驚醒,凌厲的目光嚇得她呼吸一滯。
看清是容錦后,沈裕的目光稍稍緩和,低聲道“何事”
“奴婢回去收拾舊物,翻出了從前提過的那幾頁佛經,”容錦平復了心情,盡可能平和地答道,“想著您興許會想要,便帶過來了。”
這幾頁佛經,是當年沈夫人為求腹中孩子平安,親手抄寫的。
時過經年,哪怕保存的還算精心,紙張也已經泛黃,帶著歲月的痕跡。
沈裕看著那熟悉的字跡,久久未曾說話,直到容錦悄無聲息地想要離開,才開口叫住了她。
“過兩日,隨我回沈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