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閑暇時,容錦還能隔三差五到沁芳榭去坐坐,與顏青漪閑聊幾句,陪著容綺說笑玩鬧。
她們這么一走,便又寂寥起來。
容錦在湖邊空耗了會兒,才慢慢回聽竹軒。
書房的花窗大敞著,沈裕負手而立,與容錦打了個照面,一眼就看出她試圖藏起來的失落。
容錦在回廊下遠遠地行了一禮,正要回房,卻聽沈裕忽而問道“你既這般不舍,何不留下她”
除卻例行公事的吩咐,沈裕已經有數日未曾過問旁的。
容錦的心提了起來,斟酌著措辭,嘆了口氣“小綺性子跳脫,又不懂什么規矩,比起這高門深宅,還是無拘無束的鄉野更適合她。”
沈裕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窗欞上,漫不經心地輕輕敲擊著“那你呢”
“我”容錦與他隔窗相望,并沒答,只溫溫柔柔地反問道,“此事我說了算嗎”
她眉眼溫柔、語氣和緩,便更像是正兒八經的征詢,而非質問。
沈裕也覺著自己這話問得多余,一哂“不算。”
容錦見沈裕似是還有旁的吩咐,沒急著離開,垂手等候。
“半月后我要隨御駕出京,赴南林秋獵,屆時你扮作侍女隨行。”
容錦點點頭“好。”
她知道沈裕的考量,因南林獵場與京城雖不算很遠,但也不近,往返總得一日。他的病靠著蠱蟲壓制,也怕出意外來不及,只有將她這么個“解藥”帶在身邊才安心。
南林秋獵是本朝風俗,能去大都是皇親貴胄,和圣上青眼有加的朝臣。
沈裕只要人在京城,年年都在隨行的名冊上。
蘇婆婆知曉此事,算著時日將近,親自盯著叫人收拾了行李,又額外同容錦講了些須得留意的事宜。
容錦不疾不徐地疊著晾干的衣裳,認真聽了,一一記下。
依著規矩,沈裕在內的朝臣是要隨著圣上的御駕一同往行宮去,這期間還有不少堪稱繁瑣的章程。而各家女眷與伺候婢女,則是要隨著皇后儀仗晚上半日。
“婆婆,”容錦撫平衣擺的褶皺,沉吟道,“我穿男裝如何”
沈裕從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往年秋獵,也未曾帶過婢女隨行。她若是就這么大咧咧地過去,就算頂著侍女的名頭,只怕旁人也難免會多想,疑心她的身份。
太招眼了。
蘇婆婆對這提議頗為認同,叫人依著她的身量,備了兩套男裝。
容錦用生絹束胸,重梳發髻。
再用調出的泛黃脂粉遮去白皙的面容,描粗了眉毛,乍一看倒是能混過去,但經不起細看。
秋獵這樣的熱鬧,商陸是必定要去湊的,他辦完手頭的差事趕回別院,見著容錦這模樣,嘴角就
沒放下來過。
“就這么好笑嗎”容錦摸了摸臉頰,稍顯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等著。”商陸留了這么一句便離開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去而復返,隔窗遞了個匣子給容錦,“你若想改容貌,試試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