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著沈裕的視線看向門口,認出齊鉞后,霎時又心虛地轉過頭,忙不迭地起身讓開位置。
石桌上只擺了兩只青云出岫的瓷盞,容錦到房中另沏了杯新茶,再出來時,只見這兩位曾經的師兄弟、如今的同僚隔著石桌,相對無言。
容錦輕手輕腳地上前,放下茶盞。
齊鉞微微頷首,看著茶水蒸騰的熱汽,緩緩開口道“我這回過來是想問,你對秦世子的失蹤有何看法”
容錦掩在袖下的手顫了下,好在臉上貼著那張假面,并未露怯。
沈裕掌心攏了幾枚漆黑的棋子,輕輕地摩挲著“此事不是不歸你管了嗎”
“但我還是心存疑慮。”齊鉞條分縷析道,“據秦家小廝所說,秦世子那夜帶著近來新得的寵妾留宿湯池,第二日便杳無蹤跡。那夜還下著雨,他應當不會主動冒雨出門,那究竟什么人,能越過行宮守衛,悄無聲息地帶走他”
沈裕漫不經心地附和道“確實蹊蹺。”
“那人必定武功高強,興許不止一人,”齊鉞頓了頓,補充道,“還有秦世子那位寵妾,應當也有問題。”
是她央著秦世子去了相較而言偏僻的湯池。
里應外合,才能不驚動旁人,辦成此事。
“她只要下藥迷暈秦瞻,就能省去不少麻煩。等同伙將秦瞻帶走,自己留在湯池,也能做出秦瞻仍在的假象,拖延被發現的時間。”沈裕替他補全了揣測,一哂,“可惜秦家這些年橫行霸道,秦瞻私下更是沒少得罪人,你就算是挨個排查過去,怕是也要段時日了。”
齊鉞看著他,沉默不語。
沈裕恍然“原來師兄是先來排查我了。”
齊鉞面無表情“你那夜不在行宮。”
“不錯,”沈裕撩起眼皮,意味深長地笑著,“圣上那日原本定下游湖,因天氣不佳改了主意,可她想著什么畫船聽雨眠,我們便依舊去了。”
容錦那日隨口一提,他信手拈來地胡謅著,仿佛真有其事。
“誠然我與侯府不合,可若真要殺秦瞻,用得著親自動手嗎”
被沈裕這從容不迫的姿態感染,容錦也慢慢鎮定
下來,迎著齊鉞審視的目光,點了點頭。
她膽子不大,別嚇著她。沈裕熟稔地回護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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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鉞挪開視線,略帶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你若真這般看重,何必”
何必非要離經叛道
迎回家中,正兒八經地給個名分,也免得招惹閑言碎語。
原本快要劍拔弩張的審問,被這么一打岔,轉眼成了家長里短。
齊鉞本就是為試探而來,見此也不再多言,喝了半盞茶,起身告辭。
沈裕并未起身相送,容錦屈膝行了一禮,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原本挺直的肩背霎時垮了下去,長長地吐了口氣。
沈裕將她這模樣看在眼里,笑了聲“怎么怕成這樣”
容錦按了按心口,欲言又止。
“都說了,天塌下來也有我在,”沈裕拋下手中的棋子,“既然還有這份閑心,不如來想想這局棋,你下一子落在何處”
容錦不情不愿地挪回先前的位置,看著石桌上的殘局,只覺得頭都大了,正想破罐子破摔隨意落子,便聽沈裕涼涼道“你敷衍試試”
容錦“”
她咬了咬唇,輕聲道“奴婢愚鈍,若不然,公子還是另尋旁人吧”
與她這種新手下棋,既不能切磋中提升棋藝,怕是也起不到陶冶身心的效用。而沈裕這么個平時對大多事都缺乏耐心的人,竟還沒嫌她笨拙,拂袖走人。
容錦實在不明白沈裕的考量,也不想再在這里對著棋盤走一步算三步,只想回后殿陪阿云玩。
商陸被沈裕遣去辦事后,阿云就只粘著她了,喂食也要她來才行。
可沈裕并沒準,言簡意賅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