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屋中就只剩了兩人。
容錦已經漸漸習慣與沈裕的朝夕相處,不會再因獨處而局促,起身幫著沈裕更衣。
解衣帶時,沈裕忽而開口問“你隨我赴宴。”
容錦手指搭在衣帶鉤上,微微停頓,遲疑道“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他早就絕了與秦家的親事,用不著自污聲名,時時將她帶在身邊并無好處。若是有心之人將她的身份捅出去,怕是又要惹來不少非議。
但名聲這種東西,沈裕就沒怎么在乎過。
他自己動手解了衣帶,絳紫色的官服散開,漫不經心道“我說了算。”
容錦知道自己犯不著在這種事情上跟沈裕爭執,他自己都不在乎,她就更沒必要操心了,便沒再反駁。
說話間,碧桃捧了盆凈手的溫水進門,恭恭敬敬地候在幾步外。
緊隨其后的白蕊兩手空空,見容錦服侍更衣,便想著上前幫忙。
只是尚未碰到衣裳,先被沈裕冷冷地掃了眼,霎時僵在那里,一時間不知該進該退。
容錦看著白蕊這手足無措的模樣,想起自己初到沈裕身邊,仿佛也是這般忐忑不安。她將脫下的官服遞給了白蕊,輕聲道“這料子嬌貴,浣洗時記得用溫水,仔細些。”
白蕊知道容錦這是在幫自己解圍,連忙應了下來,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感激。
沈裕卻不大樂意,在容錦仰頭為自己整理衣襟時,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下“你怎么這么大度”
容錦眨了眨眼,無辜道“有人幫我干活,不是正好嗎”
沈裕噎了下,明知道容錦在避重就輕,對著她這模樣卻還是沒能計較下去,問道“怎么,平時是累著你了”
她雖在沈裕身邊伺候,但做的都是些瑣事,大半時間閑著,談不上累。
但容錦還是作勢想了想,這才答“還成吧。”
沈裕搖了搖頭,稍顯縱容地笑了聲“罷了。”
由著她在自己眼前耍小心思,糊弄過去。
傍晚,容錦隨著沈裕往宴廳,一路走去,得以好好看了這園子。
亭臺樓閣,花草樹木,就連造景用的假山湖石,都頗為講究。容錦這種不大識貨的,都能覺出非同一般,多看了幾眼。
“這邊,”沈裕勾了下容錦的衣袖提醒,“在想什么”
容錦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好奇道“呂大人的俸祿,能建得起這樣的園子嗎”
沈裕一眼掃去就能看個大概“自然不能。”
容錦偏過頭看他“您早就知道了”
“你以為為官的,能有幾個清清白白的”沈裕對此早已司空見慣,自然不會驚訝,“無非是官職低的收得少些,官職高的,便如這般。”
若是想要清算誰,倒是能拿出來說道說道,可眼下這種時節,他也不會為此計較。
沈裕稍稍放緩了腳步,容錦也得以慢了下來,若有所思道“總有例外的”
行至竹林盡頭,湊巧遇著了同樣赴宴的沈衡。
這句沒頭沒尾的感慨,倒像是意有所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