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兩邊能和平共處,人類也肯定會打通過挾持他來控制朱彥的注意,不管表面多么平靜,底下都是暗流涌動,等待某個契機來臨,就又會爆發一場新的沖突。
朱彥那么聽他的話,他覺得這樣對朱彥不公平。
要是可以轉陣營就好了。
儕黎曾這么想著,如果他不是人類,而是跟朱彥一樣的蟲族,那就不用考慮這么多了。
在吊墜開啟的情況下,他有一半的情緒都被強制寄托在了吊墜里,所以他現在反而是最理性的時候。
就算朱彥還活著,他也不能再跟朱彥牽扯下去了,再猶豫不決,難道等通關的時候還要為離別而傷感嗎
朱彥跟通關相比,在這個選擇上毫不猶豫,其他方面卻搖擺不定,只會顯得虛偽。
說白了,只要確定了“通關”的最高優先級,需要做些什么,已經十分明了。
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舍棄一些東西,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在第一次副本的時候,他都可以把被連被戀愛腦病毒徹底感染的詹正青當工具人,現在沒有理由不可以。
當時也說不上是對詹正青念念不忘,可他就是記了很久。
他真的能真的能下定決心嗎
儕黎剛要去叫葉茉,轉頭便看見女孩被螳螂斬首的瞬間。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見那顆頭顱高高揚起,最后狠狠地墜落在地面上,又滾出一段距離才停止。
螳螂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向儕黎,對他伸出前肢,在儕黎渾身僵硬地警戒著的時候,它又忽地頓住,看著自己的前肢,陷入了停滯。
它原本想將儕黎抱走,可是它的身體條件不允許,這樣的前肢,在碰到脆弱的人類時,只會將他劃得鮮血淋漓。
那絕不是它的本意,若是它沾到了因它而流的血,恐怕在那個瞬間它就會死去。
不說上面的大人會要它的命,它也會為償還這份罪孽而自裁,只因它傷害到了儕黎。
“葉茉”卻還在動。
她在地上的頭顱,半邊臉已經變形,一地都是稀碎的零件,而驚悚的是,她的脖子冒著電火花,失去了頭顱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猛地后仰著站起。
長刀之前被挑飛,她的關節以一種人類絕對不可能做到的方式,從身后死死地卡住了螳螂的前肢。
儕黎是一次直面了機械的詭譎之處,而一邊蟲族,一邊是機械,恐怖谷效應被觸發了個徹底。
他站在原地,整個人僵住不敢動。
那只螳螂應該是沒有想到葉茉的頭都被砍下來了還能行動,它的動作被限制住,沒有辦法再靠近儕黎。
它的蟲臉上很難看出表情,卻流露出一種十分明顯的,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放開。”
它的聲音跟蛾子的一樣,帶著種奇怪的調子,并且說起話來不太利索。
緊接著,儕黎見它看向了自己的同伴。
“廢、物。”
呆在一邊都不會動手。
于是蛾子的眼睛轉向他,同樣表現出嫌棄。
“你,很棒”
這是在反諷。
“去死。”
“你去。”
“你去。”
儕黎頭皮發麻。
如果他有罪,應該由法律來制裁他,而不是讓他在這里看兩只大蟲子小學生吵架,中間還有個半死不活的機械。
它們的嘴就像是剛長出來的,還不會用不,可能還真是剛長出來的,所以思維遲鈍,
儕黎有點想試試趁它們僵持住的時候先溜走,下一刻看見蛾子突然抖了起來。
它飛在半空中,真的是渾身都在抖,以至于它的那些磷粉跟不要錢一樣往下落,不一會兒就在地面攢閃閃發光的一小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