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那時七歲,失血過多被送進醫院。
醒來后,父母去世,竇父竇母作為唯一的親屬拿到了沈致的監護權,與肇事者達成和解。
可沈致在昏死前聞到了酒味,好像是錯覺但已經無從求證,肇事者已經入獄,竇父竇母十幾年沒有透露一絲任何關于肇事者的信息。
沈致的肩膀被柔和的力道觸碰,扭頭是熟悉的人。
“裴哥”沈致有些驚訝,“你怎么在這兒。”
裴聿風揮揮手里的文件,“幫老板送個東西。”
裴聿風打量著沈致這身裝扮,俯身與沈致齊平,透過帽檐對上沈致漂亮的眼,眼底的悲傷淺淡卻不容忽視。
裴聿風的心揪起來,故作輕松道“差點沒認出來是你。”
沈致彎了下眼角,沒有回答。
晴朗的天空飄來片烏云,黑沉沉的,耳畔的風聲也逐漸變大,“呼哧呼哧”刮過樹梢,嘩啦啦破碎的聲響在空中蔓延開來。
鼻尖傳來潮濕的氣味夾雜著水汽,若有若無泥土的泥濘感接踵而至。
沈致抬頭,縫隙出窺見一絲天光,晦澀深重,“要變天了。”
路邊的車輛極速而過,都想趁著夜雨來臨前早早歸家,同家人團聚。
明亮的光柱由遠及近,從遙遙的盡頭而來,在沈致的黑瞳中化為光點。
“讓開”沈致臉色劇變,不假思索撞向裴聿風。
兩人重重摔在柏油馬路上,半個身子摩擦著細碎的石子,滑行出去。
打著閃的黑車失控般朝著路邊的柵欄沖過去,“嘭”車頭碎裂凹陷,灰色的煙冒出。
沈致眼睛花了下,“嗡嗡嗡”的耳鳴聲使沈致喪失視物能力,沈致咬緊牙關抵御著身體的顫栗,脫力虛弱的身體支撐不起沈致站立。
裴聿風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去查看沈致的情況。
“小致,你怎么樣”裴聿風眼底擔憂流露出來,掃過沈致身上斑駁的血跡,呼吸都停了幾瞬,絞得裴聿風心口刺痛。
沈致的狀態很不好,腦子一片空白,手指無意識發抖,額前冷汗津津,臉上毫無血色。
裴聿風探上沈致冰涼的臉,焦急道“小致,你哪兒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沈致猶如瀕死的魚大口喘息,手腳有了力氣,猛地推開裴聿風,往出事點走去。
“小致,別去,會爆炸”裴聿風從沈致身后大喊。
沈致置若罔聞,屏蔽了周圍一切聲音,不管不顧地向著目的地進發。
沈致動作很利索,像是做過無數遍,撬開車門解開安全帶拖拽著駕駛位座位的男人,用力將人帶離開危險地帶。
沈致做這些幾乎是本能,因為他的眼神渙散毫不聚焦。
到達了安全地方,沈致瞬間失去意識,軟趴趴地摔倒在地。
沈致被送往醫院,意識昏迷,朦朧間依稀看見沈父沈母。
沈致掙扎著呢喃出聲“我過得很好。”
沈父沈母似乎笑了下,眼神慈愛,跟沈致打了個招呼就消失不見。
沈致伸手去抓,沉重的身體束縛著靈魂,令他動彈不得。
他是被嘈雜聲喚醒的,呼吸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耳邊的談話聲越來越清晰。
“tsd,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創傷后應激障礙”,醫生解釋道“病人小時候目睹車禍父母喪生,留下巨大的心里創傷,表現為目眩麻木,更嚴重地會昏厥。”
“作為家人,你們要多關注他的心里狀況”,醫生面前站著三個風格迥異但看得出都不可小覷的男人,“你們誰是家屬跟我去繳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