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馳野不可避免地想到是因為沈致喜歡裴聿風,喜歡到可以豁出性命,這個認知讓牧馳野的心都被攥起來,泵不出一滴血液。
苦得他舌根發麻。
這不公平,無言的憤怒充斥著他的胸膛,一呼一吸之間滿是戾氣,眉眼盤踞的傷疤在此刻化為實質,兩人撕裂成兩半。
沈致咬上唇瓣,用力研磨直至變得醴艷鮮紅,緊張的小動作暴露他的不平靜。
沈致在父母遭遇車禍去世后,演練了無數次在車禍救人的場景,每一次他都做得無比完美。
可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去救自己的父母。
牧馳野是他救的第一個人,沈致看到車身著火時頭暈目眩,但他想到的不是害怕。
是救人,他要把人救出來,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萬幸沈致救下來牧馳野,沈致昏過去的那一刻也救活了自己。
沈致蘇醒后就一直待在牧馳野身邊,看著他救下的生命,沈致感到無比安心。
如果他這輩子都能夠跟牧馳野待在一起就好了,沈致想,那他這輩子都不會被無力拯救父母的噩夢纏繞,新的生命永遠帶著他蓬勃向上。
可是,另一個當事人不愿意,他不想帶著一個負累。
他灑脫肆意,在極限挑戰中享受著與大自然的親密,沒有人可以作為束縛他的鎖鏈,為了自由他甘愿放棄生命。
這樣一來,沈致用恩情制作的枷鎖全然無效。
再一次生死徘徊時沈致想通了,他應該學會放手,這樣不僅是對牧馳野還是對自己,都是負責的表現。
“跟你沒關系”,斷就斷干凈,沒有溫情滋養的沈致向來心狠。
沈致撩起眼皮,眸子褪去了天真,殘忍得可怕“牧馳野,我同意放棄跟你的婚約。”
牧馳野被哽住。
“因為裴聿風”牧馳野聲線壓得很低,似乎在克制著什么,晦澀難言的聲調將人的心狠狠抓住,發出脆弱的爭鳴。
沈致沒有回答,權當默認。沈致不在乎過程,只要結果。
那口氣堵在牧馳野的胸口盤桓,血液在他身體里肆意奔騰,牙關咯吱咯吱作響。
牧馳野“騰”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踉蹌倒地,碰撞地板發出巨大的響聲。
牧馳野漆黑幽沉的眼睛如同染了墨汁,沉甸甸壓在心頭。
“他到底有什么好讓你為他這樣做,不惜拋棄你唾手可得的利益”,牧馳野不懂也不理解。
“沈致,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沈致的靜默激化了牧馳野心中的怒氣,口不擇言道“一個破設計師,能賺多少錢夠養活你嗎你以后難道要跟著他租房子擠地鐵,他身上加起來都沒有我隨手送你小禮物值錢”
牧馳野快要氣瘋了,他想不通裴聿風有哪點值得沈致這樣付出。
沈致身上大片傷痕血跡都扎得他的眼疼。
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牧馳野覺得沈致傻透了。
“牧馳野,你說嘲笑別人是最低劣的事。”
沈致音色很涼,像是被山澗水洗滌過一樣,洇著淡淡的寒氣。
沈致目光純然澄澈,毫不避諱直視牧馳野被怒火充斥的眸子。
“所以牧馳野,你現在在做什么”
牧馳野渾身血液都凝固住了,僵硬得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