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難得一家人全都聚齊了。
以前沈致碗里多個雞蛋,祁溫言總是有些眼紅,如今他手里有了錢,卻瞧不上了,二百塊錢豈不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他還能眼氣一個雞蛋,笑話
祁溫言喝了口薄薄的粥,清清嗓子,放出了驚天炸彈“爹、娘,我跟蔣年商量過了,如今我做生意忙不好打擾大家,還是分家好能圖個清靜。”
蔣貴山眼皮都沒眨一下仿佛沒聽到祁溫言的話,李翠娟登時放下了碗,沒理會祁溫言,轉向了蔣年,“老二,你媳婦說的是真的。”
蔣年咽下嘴里的窩窩頭,粗糧哽得他喇嗓子,還是艱難道“是,我同意祁溫言的話,分家。”
李翠娟不說話了,視線從蔣年轉到蔣東升,養了這么多年的親兒子,到頭來竟然還不如撿的可靠,李翠娟心里一陣悲涼。
飯桌上瞬間陷入沉寂,祁溫言忐忑不安,仿佛是二百塊錢給他的底氣。
這家必須分,他受不了蔣家二老對沈致的偏心,即便他現在知道蔣東升不干凈沒想再接近蔣東升,他還是要把這個家分了,他可不想蔣家人占他任何便宜。
祁溫言轉向蔣家主事人,“爹,養老錢我們一份都不會缺您的,這個您大可放心。”
終于,蔣貴山放下了碗,沉甸甸的煙槍磕在木桌上,悶悶地發響。
“這個倒是不打緊”,蔣貴山發了話,“就是親兄弟得明算賬。”
蔣貴山松弛的眼皮抬起,盯著飯桌上低頭不語的蔣年,“老二,你得把老大的錢還上。”
祁溫言猶疑地看了眼蔣東升,一個破種地的,還沒被陸家接走,能有幾個錢。
蔣年攥了攥拳,他實在不想在看著他大哥跟沈致親親我我,刀子剜心一樣疼,沈致一開始是喜歡他的,他受不了曾經的愛人投入大哥的懷抱。
一個傻子,沒有任何情趣的莽夫,他有什么值得沈致喜歡的。
“爹,您說我記下”,蔣年要徹底跟他們斷了關系,錢一分不少地會還給蔣東升。
蔣貴山再度敲了敲桌子,慢慢回憶著開口。
蔣東升不是他親兒子,是他上山的時候從一個快死的人手里抱來的,蔣東升不是一般人,蔣貴山知道,那個時候沒有普通小孩穿金戴銀的。
蔣貴山沒找到蔣東升的父母,自己留了這個孩子,他也有私心,家里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他昧下了孩子的首飾,才置辦下這一份家業。
李翠娟也
知道,他們愧疚,藏著這份愧疚知道蔣東升是個傻子后,他們竟然生出永遠可以埋葬這份昧錢的喜悅。
他們撫養蔣東升長大,努力彌補他,希望能夠減少負罪感,久而久之真把蔣東升當成自己的孩子。
這不意味他們的親生兒子不承擔贍養他哥的責任后,可以坦然享受蔣東升帶來的家業。
分,就要分清。分家后,老二不再管老大,那就把屬于老大的東西全還回去。
“你家的八畝地是你哥的,你想要就把相應的錢給你哥,不想要就把地給你哥。”
“祁溫言他爹欠了一百三十六,是你哥掏的錢。”
“你們家置辦家具的錢是俺和你媽掏的,但是還給你哥就行,總共九十三。”
“祁溫言的彩禮錢、置辦衣服、婚禮。”
“你從小到大上學的費用掏一半,因為你哥沒上,把上學錢擠給了你。”
“還有你哥給你們收玉米的錢,你們還沒給。”
蔣貴山說了很多,諸如此類,林林總總算下來,竟然要一千五百多。
蔣年也沒想到,有些為難,他根本沒有這么多少,深深的無力感涌上來,他因為沒錢娶不到沈致現在因為沒錢竟然連不想見到沈致躲避都不行。
祁溫言沒有被這些錢嚇住,等著他再招工,把生產線擴大,一千塊錢只不過是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的營業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