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的沈致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徑直推開了孟頃言,沈致仿佛重新又縮回自己的殼子,成了孟頃言最初見到的模樣。
像是在淤泥里掩藏的蚌,陰沉沉得把自己跟別人都隔絕開來。
“我要休息”,沈致說完就把門關上,不再聽孟頃言接下來的話。
屋子里面的燈很暗,沈致還是打開了,躺在床上拉開自己的衣袖。
沈致的手腕很瘦,傅仞總是懷疑沈致不吃飯不是沒有道理。
沈致能吃的東西很少,還總是被傅仞碰見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怪傅仞以為沈致得了異食癖。
昏暗的光線透過手腕,在墻壁投下窄瘦的黑影,青白色的手腕上圈著牙印,像是猛獸在獵物身上印下的標記。
沈致抬手摸了摸,破了些皮沒有出血,于是攏了攏衣袖,就著這橘黃色的暗燈合上了眼。
半夢半醒中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里見到了他的老師。
“小致,你看我給你找的另一半,你看喜不喜歡”祁同業把沈致叫到辦公室,把事先準備好的照片給他看。
沈致愣了下,沖著模糊的光影仔細打量祁同業的笑瞇瞇的臉,仿佛遇到什么事在他那里都不用擔心,一副可靠的樣子。
他很久沒見過祁同業了,這個把他從小帶大最后教導他的老師。
“快過來”,祁同業朝著沈致招手催促道“這個小孩好看得不得了,性子也好,說話和和氣氣的肯定不嫌棄你這根木頭。”
沈致慢吞吞邁步過去,在祁同業旁邊坐下,好奇地看著他。
祁同業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抬手敲了敲他的頭,佯裝不高興道“發什么呆”
沈致歪頭看著他,不解問道“你不是死了嗎”
祁同業聞言立刻閉上眼,做了幾個深呼吸,一巴掌呼到沈致頭上,“你才死了呢”
沈致眨了眨眼,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不痛。
“我好像是死了”,沈致低下頭,無措握著手。
祁同業意識到不對,連忙“呸呸呸”,誠心誠意地雙手合十祈禱道“莫要怪罪,
莫要怪罪。”
一個在人類基因研究達到高峰的科研工作者,現在在禱告神靈,滑稽得有些可笑。
祁同業吹胡子瞪眼,責怪沈致胡說八道。
“你可閉嘴吧,我老頭子死了,你也不會死”,祁同業把照片放在沈致面前,“你看,他以后會替我照顧你。”
沈致接過來,看到照片上的人無意識抿唇,他恍惚回憶著,祁同業之前給他的照片上面是孟頃言,而現在照片上面的人變成了
傅仞。
“不是孟頃言嗎”沈致捏著照片,里面的傅仞摔在泥坑里,瀑布般的長發落在腦后,黑色的工字背心沾滿了泥,幾塊泥巴抹在他那張昳麗的臉上。
迎著陽光,明媚地大笑,仿佛蓬勃的生命力就要沖破這薄薄的紙張,去擁抱沈致。
祁同業好像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不由得追問“孟頃言是誰”
沈致沒有回答,祁同業給他的照片有魔力,深深吸引著他的目光。
好半天祁同業才想起來,慈祥的眉目染上了自家女兒被鬼火少年拐走的煩悶,“是不是,你正在交往的那小子”
“那小子整天笑起來跟個笑面虎似的,我看著不舒服”,祁同業咂摸咂摸嘴,越想越覺得那個孟頃言不是好人。
沈致把照片放下,點點頭,起身回復道“我知道了。”
祁同業見沈致獨來獨往也有些愁,可是那個孟頃言實在不適合沈致,跳脫愛玩,哪里是可以照顧好沈致的樣子。
祁同業糾結開口,“小致,你可以多接觸接觸傅仞,那個孟頃言你不要離他太近。”
沈致站著,與桌上的照片一下子拉開距離,照片上過于秾麗的五官縮成可以拓印在徽章上的鋼記,依舊清晰。
“好”,沈致聽從了祁同業的建議。
聽到沈致的回答,祁同業的五官瞬間舒展,揮揮手讓沈致去忙。
祁同業順手拿起桌子上沈致放下的照片,越看越合心意,長得多好看啊,小致肯定會喜歡。
祁同業驀地想起什么,兀地叫住走到門口的小致,試探道“小致,你很喜歡孟頃言嗎”
沈致腳步頓了下,微微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