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孟頃言低低喊著這個名字,他很喜歡沈致的,但是那份喜歡既淺薄又縹緲,無根無系,漂泊無依。
那時他因為孟家和藍岸定下婚約才被實驗室放了出來,孟頃言感受著外面的空氣,一切都是那么不一樣,而這些都是沈致帶來的。
那個藍岸指定的結婚對象。
孟頃言幾乎是抱著感恩的心情去見沈致,去奔赴他的第一場約會,他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帶著花定下最好的餐廳,學著電視劇里那些情侶,滿懷期待。
孟頃言從白天等到黑夜,他沒有不耐煩,他坐在窗邊貪婪地看著外面的景色從晨光熹微到日落暮沉的萬般變化,充滿希望。
天完全黑了,餐廳亮起白熾燈,沈致也在這時推門而入。
沈致長得很乖,臉上帶著格格不入的泥巴,本來暮氣沉沉的氣質添上幾分滑稽的可愛。
孟頃言含笑地看著他,掏出手帕為他抹去臉上的臟污,紳士地為他拉開椅子,溫柔地詢問他吃什么。
孟頃言全程看著沈致吃完這一頓飯,他希望這個時間長些再長些,最好永遠都留在那個時光里。
安靜無害的未來妻子跟他共進晚餐,孟頃言之后時常回想那個場景,不用擔心試劑被打入皮膚,也不用害怕皮膚又被手術刀切開,只是享受那一頓晚餐。
可是從開始就錯了,最開始遇見沈致的人不是他,是傅仞,傅仞奪走了沈致,他們假借他的名義共同度過了他無法窺見的時光。
孟頃言他不介意,美好的事物短暫地停留過他身上就可以了,畢竟最終得到沈致還是他,因為這場婚姻誰都無法拒絕。
后來他慢慢掌握了孟家大部分權力,找了個借口讓藍岸停止了他們對沈致進行人體的實驗,這個舉措很有效,沈致斷了和傅仞的聯系,也因此對自己感恩戴德。
只是他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末世,屬于沈致的命運來得這么快,他不可能為了沈致,讓末世永遠存在,所以沈致犧牲是必然。
“殺了她”,孟頃言褪去溫潤的皮囊,成了原本屬于他真實的怪物樣子。
孟頃言決定了向舞的命運,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小事,頭也不回地離開,將撕心裂肺的呼喊拋在身后。
如果沈致對這個世界還有留戀的話,他可以放寬時間,如果沈致對傅仞還有留戀的話,他會殺死傅仞,但沈致總是要死的。
孟頃言去看了關押跟沈致同來桐瀾的人,沈致,呦呦,文田,小男孩都是藍岸的實驗品,只不過沈致是最成功的那個。
楊森,向舞,那個婦人已經在半路異化成喪尸的男人都是監視他們的、藍岸的研究員。
孟頃言讓人把這些失敗品抓起來,“宣告下去,沈教授已經研究出血清,明天將驗證血清的效用。”
還有”,孟頃言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問道“喪尸潮什么時候來”
“最多五天。”
孟頃言得到答案,掠過已經被控制放血的三個人,踏步離開。
那就讓傅仞死在那一天,為沈致獻祭。
而渾然不知,被決定命運的沈致,把掌心快要融化完的糖放入量杯。
沈致把自己關進了實驗室,不去見任何人,所有的物資就放在他的眼皮底下,由他看管。
沈致盯著傅仞給他的糖,把它慢慢分解,重復著自己的實驗步驟。
他好像沒有時間了,他也不需要那些物資了。
沈致不清楚自己在實驗室待了多久,只是有人瘋狂地拍實驗室的門,大聲傾訴對他研制出血清的感謝。
喜極而泣的哭聲以及保衛拖拽的聲音混雜在門外,不眠不休的實驗讓他腿腳發麻,片刻的昏厥過后,沈致強撐著身體打開了實驗室的門。
什么血清他們在說什么,沈致聽不懂,血清他還沒有研發出來,只是他不需要物資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