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仞也好像就這樣走出來了,他過得很好,張揚熱烈,如同最姣美的玫瑰。
然而開得艷麗的花兒是需要養分的,供給傅仞昳麗的皮囊的養分來自他腐敗的內心。
怎么會有人在父母為他犧牲后,還冷靜從容。
傅仞的不在乎,他熱愛生活的態度全都是他裝的,他恨透了孟家,恨死了害死他父母的人,同樣的,他也恨著自己。
“對不起”,沈致怔怔地流淚跟傅仞道歉,為遲來的血清。
傅仞笑著搖頭,抑制著喉嚨的腥甜,輕語道“不要怪自己,你做的足夠好了。”
傅仞第一次見到沈致就被他撞到泥坑中,沈致身上沾著泥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隨便從墻角長出的蘑菇。
瘦小、潮濕、不起眼,同樣的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他在避著世俗沉默地做自己。
傅仞覺得很有趣,怎么會有不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呢
他都被迫著偽裝著自己,而不起眼的蘑菇卻原原本本地展現著自己的本色,好奇怪又對傅仞充滿吸引力。
傅仞想要下次再見見這朵蘑菇,他見到了,很幸運他見到了很多次沈致,傅仞其實沒干什么,他就待著沈致身邊學習做自己。
他學著學著,傅仞就發現他離不開沈致了,他只有在沈致身邊才能放松,才能肆無忌憚展露那個陰郁、并不陽光的自己。
傅仞有時覺得沈致跟他很像,每次面對沈致他都覺得在面對當時弱小的自己。
原來沈致也遭受過他的遭遇,甚至時間比他更持久,他從楊森口中得知那一刻,傅仞很想抱著沈致,一遍一遍告訴他,不要怕,他只要做自己就好,救世跟他沒有關系。
他的乖寶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他什么也不求,他只要沈致好。
傅仞揚起一抹笑,心疼地抹去沈致臉上的淚,笑著問他,“我現在是不是很丑”
沈致認真地看著傅仞蒼白的臉,失去了引以為傲的生命力,衰敗得厲害。
“還行”,沈致嘴里蹦出這兩個字。
傅仞聽到沈致的回答,開懷地笑著,笑得把肺腑的血都咳了出來。
看吧,他的乖寶永遠不會說謊,他永遠都會是他自己。
傅仞慢慢地把咳意止住,捂住了沈致的雙眼,“不要看了,每個人都會死的,這跟你沒有關系的,不要背負著別人的命運。”
傅仞狹長的狐貍眼充滿了悲傷,晶瑩的淚從眼尾滑落,喉嚨像是堵了團棉花,哽咽到嘶啞“所以乖寶,我只要你好。”
沈致的睫毛被傅仞的掌心預防,費力地眨眼,等他把傅仞的手放下的時候,沈致頭一次發現傅仞的力氣這么小,小到他輕輕一碰就打掉了。
沈致望著傅仞閉上的眼,仿佛陷入沉睡,他戳了戳傅仞的臉,慢慢道“你現在好丑。”
沈致沒有得到回應,也不會得到回應。
“真的很丑”,沈致再次重復道。
生命力消逝的傅仞,秾麗的臉蛋依舊光彩奪目,可沈致卻覺得礙眼極了,不停地重復著“你好丑。”
沒有陽光的撫慰,沒有雨露的滋潤,怎么可能會好看呢。
沈致眼見真的得不到傅仞回應后,慢慢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地上跟泥土混雜的衰敗的花,神情冷漠,仿佛不認識傅仞般調頭離開。
可到了轉角處,沈致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忍不住干嘔出來,胃里什么都沒有,然而沈致不停地干嘔,像是要把臟器全部吐出來才會舒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