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程云可不怕他,君夜天渡劫半步封神,之前他比不過,可他數年前被爹爹以命換命,得到爹爹畢生修為,已然也是渡劫之期。
步程云指尖夾住斬荊劍的劍身,移開自己的脖頸,反問道“你要殺我”
步程云一派從容,挑起唇角笑道“要死我也是死在蘭濯手下,你算什么東西。”
“若不是蘭濯活了下來,只怕你現在也是具尸體”,步程云輕飄飄地說著最毒辣的話,而君夜天絲毫不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
因為要不是蘭濯活了下來,自己也會殺了步程云。
“根骨斷絕,靈脈盡毀,人不能活神卻可以”,步程云時至今日還有些感慨,“我用孔宣的皮溫養他的骨骸,用孔宣的天脈注入他的靈府,天地最鐘愛的生靈給他鑄就成神大道,便是也成功了。”
“真好”,這是步程云真心實意每每想起就覺得開心的事。
君夜天收了劍,摸上自己的后頸,本來有桃繞的地方空無一物。
桃繞是個邪物,就這么個邪物也有它不能干的事。
要是被綁定的人對綁定之人毫無情意,那么桃繞就是個無主之物,它尋不到那個宿主交付性命之人,自
然就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天上地下只有一縷桃繞,那桃繞現在不在他這兒。
步程云事事盡知,他跟君夜天一齊等著蘭濯輪回成神歸來,可他卻不知,跟蘭濯一起輪回的還有那個早就被刮皮去骨的孔宣。
就連君夜天后頸的桃繞就是孔宣挖去的。
桃繞在孔宣身上能救蘭濯,在他身上卻不能,君夜天他覺得自己早就該認清了,可他還跟步程云一起等了那么多年。
他總是想,他等不下去就不等了,可他還是等到了蘭濯歸來。
“他不會先找你也不會先找我”,君夜天打斷步程云的幻想,看向步程云的眼神帶了絲同情,“他最先找的會是孔宣。”
孔宣不是它的名字,天地靈氣的聚華,天生的妖王從誕生便是一團白氣,是蘭濯撿到它把它認成了狗,所以孔宣便幻化成了一條狗。
孔宣是專屬妖王的名諱。
“你說什么”步程云像是從牙根兒擠出這幾個字,臉上的肌肉都在抖動,眼底沁出血色的猩紅。
步程云接受不了,他不允許別人在蘭濯心里的地位比他更重,無論愛恨。
步程云神經質地咬著指尖,吶吶重復著“怎么可能,只是一條狗,一條我求求爹爹就可以弄死的狗,蘭濯不會的,不會的。”
君夜天粗暴地打斷了步程云,“那是孔宣,上萬年天地靈氣締造而出的妖王”
即便是剝皮削骨抽去天脈都死不了,還能將他桃繞挖出來,留得蘭濯一息,用溯洄鏡渡蘭濯成神的孔宣。
君夜天以為孔宣只是受鐘愛的妖獸,可他真正見到孔宣渡生蘭濯的那刻,他就知道他跟步程云同樣認知淺薄。
他算什么天道鐘愛的命運之子,一魂殘魄都可以將人起死回生送入輪回的孔宣又算什么呢。
根本不是他可以企及的。
“那我再殺他一次,他要是沒那么容易死,那我就再殺他一次”,步程云抬起臉,天真而殘忍的神情仿佛與當年逼蘭濯走向他時重合。
君夜天默了默,再次罵道“瘋子。”
步程云這次沒有因為君夜天的話發狂,仿佛聽到了什么動靜怔怔地往外面走去。
“他來了。”
那么輕飄飄的一句話,很容易消散在空氣中,可它真真切切地被君夜天耳朵捕捉到了。
君夜天神情一凜,追了出去。
步程云并未走遠,抬著頭望著上方,君夜天心有所感,順著步程云的視線望去。
明明那么久都未曾見過,君夜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蘭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