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死一般的寂靜沒有維持太久。
九殷縱使心中驚愕不已,作為東道主,仍強作鎮定,上前一步,問道“楚江王,王朗仙君,你們這是”
沈寂收回視線,掃過她一眼,低頭看向楚遮。
楚遮的手臂在見到眾人后就悄然松下,負于身后時,卻抑制不住寒意,不由自主地顫抖。
對上沈寂雙眼,他心領神會,又啞聲道“無礙。”
沈寂才把人重新扶正。
和楚遮一起從寒湖里出來,他看出楚遮發病后已經沒有多余的靈氣護體,渾身力氣也在剛才一場意外里消耗殆盡,在這種狀況下還要保持站姿,也許還想保全體面。
他正要走遠半步,見楚遮果然身形微晃,想了想,抬手繞過楚遮腰后,掐訣虛點。
充裕的靈力涌入丹田,楚遮深深吐納,再看他時,一黑一灰兩只眼中,埋著更濃一層的觸動。
對面玄宸看著,不禁又看謝浮一眼。
謝浮面色仿佛如常,旁人看不出分毫端倪。
但向來不將旁人放在眼中的鳳皇,對這樣的場面如此關注,本就不同尋常。
念及此,玄宸輕輕咳了一聲,略作提醒“王朗,你與楚江王是否有何誤會”
沈寂看向楚遮。
這件事牽扯楚遮隱私,他不方便代為作答。
楚遮并未隱瞞“舊疾復發,不想驚動諸位,攪了今日賞花雅興,失禮了。”
“舊疾復發”
玄宸又問,“王朗,如此說,你是為楚江王療傷而來”
沈寂說“我也是偶然發現。”
玄宸看著他至今擁在楚遮身后的左臂,無言沉默。
洛凝也眨眨眼“王兄,既然楚兄身體不適,那不如我們帶他回去療傷吧”
沈寂說“嗯。”
他今天來這場宴會,原本就是為了楚遮這段劇情,現在人已經救到,也沒必要再留在這里。
見楚遮不曾反對,九殷按下心中怪異,出聲道“若有任何需要,務必隨時傳訊于我。”
楚遮借沈寂輸送來的靈力強撐,對她頷首道“有勞公主。”
話落正欲往前,只是力不從心,無以為繼,不由眉頭緊鎖。
周圍沒有他的侍從。
沈寂看向玄宸,還沒開口,玄宸眸光閃爍,先說一句“我與洛凝于行湯宮等你。”
金色流光霎時遠去。
沈寂“”
在場除去九殷,他認識的只剩鳳凰。
“王朗”和云烺還不熟悉;執昌執念太深,他不想招惹;至于最后一個
沈寂轉向謝浮。
謝浮冷冷看著他,腰間的玉佩白影灼光明滅,顯得比往日刺眼。
沈寂掐訣的手一頓,復又繼續。
這只鳳凰,他更不能招惹。
不同于執昌,對于九千五百年前認識的人,謝浮看起來不算在意,對他的來歷有了這一層誤解,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疑心。
自從上次離開通明殿,他沒再見過謝浮,今天宴會上偶遇,對方也沒再和他聊過只言片語,很有可能已經把他這號人拋諸腦后。
“仙君,可有為難”
耳側楚遮略微虛弱的聲音拉回沈寂的思緒。
他沒再去看謝浮,只簡單說了一句“我走了。”
九殷看到他的側臉,不知他這句道別究竟是與誰說。
遲疑一個念頭間,就見眼前一道白光直入天際,沿玄宸離去的方向,轉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