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打攪謝浮修煉,他確認過沒有危險,轉身出門,準備到殿外護法。
明煌宮上鳳衛來往如梭,雖然遠遠繞行,也難免有點動靜。
沈寂抬手掐訣,正要在昭乾殿上另布一道防護陣,就看見殿內陡然銀光大盛
四溢的淡淡金芒鉆出窗扇門縫,浮動跳躍著追上直沖天際的銀色光柱,堪堪隱沒其中,光芒悄然收斂。
沈寂還沒收回視線,銀色的身影轉眼到他面前。
他看一眼時間。
九天整。
謝浮抬手微擺,一道沒來得及布下的結界頃刻在昭乾殿四面八方凝結。
沈寂看著他動作“出關怎么還設陣”
謝浮道“尚未成型。”
成型
沈寂問他“什么東西”
結界籠罩大殿,謝浮收手“不日你自會知曉。”
他不想說,沈寂沒再追問,轉而說“你出來得正好,洛凝給歲歡辦了場出生宴,就在明天。你陪我去一趟。”
謝浮道“好。”
一句話落,沈寂轉眼看到天邊執昌率鳳衛疾速趕來,知道他們是被剛才的動靜驚動,特意留在原地,簡單解釋過,把他們打發回去,只把執昌留了下來。
待人退盡,執昌問道“叔叔何事吩咐”
沈寂說“你不是想去翠屏城嗎。”
執昌握劍的手一緊。
沈寂說“天色還早,既然謝浮出關,出發吧。”
執昌想了想,轉臉看向謝浮。
僅僅“翠屏城”三字,謝浮已會意“走吧。”
三人當即飛身而起,直往翠屏城。
到了地方,執昌當先引路,徑直落在當年曾走過的山前。
這九天,沈寂已經聽他說起,謝浮在鳳族立足后,他們回來過,但年深日久,當年的痕跡早就煙消云散,自然找不到一具鳳凰的尸身。
山上這座墓里,只埋著一封信,和一個乾坤袋。
執昌走到墓前,單膝點地,垂首良久,才雙膝跪定,俯身下拜。
沈寂站在他身后不遠,察覺心頭忽然波動,抬手牽起身旁的傻鳥,傳音說“過去的事,別想太多。”
波動平復,掌心的手漸漸收緊。
沈寂看了一眼執昌的背影,也握緊他,閃身飛向寬闊的山頂。
病愈后第一次來祭拜,執昌應該也希望和大伯獨處。
謝浮一路不語。
沈寂沒走太遠,很快和他停下,見他落地走到崖邊,靜靜望著遠處的翠屏城,不由記起當初,也是同樣的位置,他們親眼目睹那場圍殺。
“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嗎。”
謝浮斂目,回眸看他,又望向城中,沒直言是否忘記,卻輕易明白他問的是哪一句“我早未將此視作我的過錯,亦從來善待執昌。然此事因我而起,并非善待可以補償。”
“我知道。”
沈寂也看向時隔九千年的城池,“但我也知道,執昌不在意這些,在他心里,你永遠是他親如兄弟的家人。三千年前你殺了鳳皇,報仇雪恨,這件事在那個時候就已經了結了。”
謝浮久久沉默。
聽他說完,轉身回到他身前。
沈寂笑了笑,抬臂微張。
謝浮腳下不停,直走進他懷里,雙手繞過他腰間,擁在他腰后脊背。
沈寂轉臉,只能看到他鬢邊的銀發“人死不能復生,要學會活在當下。至少執昌還在。”
謝浮聽著。
話間噴灑的氣息拂過耳后,他也微側過臉,吻在沈寂頸上跳動的脈搏“好。”
沈寂抬手按在他頸后,輕輕摩挲。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安靜在山頂長久維系。
直到無形的波紋由遠及近,周圍樹冠輕顫,見謝浮還沒動作,沈寂掌下稍稍用力,略微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