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的伏危,是一個有赤子之心的伏危,是一個有大家也有小家的伏危。
彭城王說了那些話后,便面色平淡地轉身朝著大門走去了。
周毅說了聲失陪后,也送著彭城王離開了。
虞瀅轉身往他們離開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地看著彭城王背影。
身后的婢女提醒道“姑娘還在等先生。”
虞瀅回了神,隨而去了六姑娘的院子。
進了屋中,五姑娘臉上焦急之色難掩,快步走了過來,慌張地抓住虞瀅的雙手。
“先生,我該怎么辦”
驚措的下一瞬,意識到了還有旁人,很快守住了外泄的情緒,稍稍穩定后,與旁人道“你們出去候著。”
屏退了其他人,只剩下兩人之時,屬于周六姑娘這個年紀的驚慌,無措才全然顯露了出來“先生,我該怎么辦,父親想讓我嫁給彭城王,還讓我明日隨彭城王一同踏青”
因為害怕,聲音都是帶著顫意的。
剛剛才見過彭城王的虞瀅,很能理解小姑娘為什么害怕。
那樣糙,氣場那樣強大,猶如帶著殺氣的男人,怎會不怕
若是今日沒有遇見彭城王,或許她會盡力幫助六姑娘。
可今日見了之后,她也能明白為什么伏危為何會那么復雜了,既覺的彭城王會是良人,卻又不女子心中的良人。
按照外貌來說,彭城王絕不是大多數姑娘所盼的翩翩郎君。
可按這個亂世時代而言,依她伏危對彭城王的剖析與她方才所見所聞,彭城王是一個能讓人過上安穩日子的歸宿。
虞瀅動搖了。
她望著臉上是害怕是失措的小姑娘,沉默半晌,她問“這次避開與彭城的聯姻,往后的婚事,六姑娘可想過會如何”
“只要不是那彭城王,嫁誰都好那彭城王太、太兇了,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我都覺得能要了我的命”顯出不喜,惹父親不快,自是討不了好,可她顧不得太多了。
虞瀅靜默片刻,問“六姑娘想我怎么相幫”
六姑娘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道“彭城王是伏先生拉攏的,或多言兩句,彭城王便不會有聯姻的想法了”
“可若被郡公知曉,夫君他這門下議曹史便做不了了。”
六姑娘聞言一怔,茫然無措了。
她沒想那么多,只想著避開聯姻的命運,一聽先生這么說,手顫顫的松開了,眼眶泛紅,眼底也沒了平日里的光亮,喃喃自語道
“我沒想那么多,對不起,為難先生”
六姑娘是個善良的,虞瀅教了許久,自是知道的。
她搖了搖頭“也不是不能幫。”
六姑娘眼底又浮現了希望,灼灼地望向她。
“可阿翎,你得先為未來謀劃而后動,更得為了衡量這聯姻是否只得去了解這彭城王是個什么樣的人,再理智想明白你所盼的未來郎君是否真的如你夢中那般美好。”
翎字,是六姑娘的字,平日里,先生只有在醫塾才會這么喚她。
周翎望著虞瀅,張了張嘴想說先生若不想幫,可以直言的,可對上先生的眼神,如授業時一樣認真,一樣的一視同仁后,卻知這話是真心的。
她雙眸含淚地在桌旁坐下,埋頭悶聲道“我知道往后婚事必然不會如我意,阿娘和弟弟也還要在府中過活,婚事便由不得我做主。我若嫁便是門第相當,有娘家支撐著,婆家不敢如何,丈夫便是納小,也總歸相敬如賓,我是接受的。”
六姑娘性子平和討人喜,關鍵也看得開,大局為重,怪不得周宗主想讓六姑娘聯姻。
“可那人是那個據說斬殺了數千人,殺人如麻的彭城王,我害怕,我怕我身死異鄉,再也見不到姨娘和弟弟,我怕我便是病了,也無人噓寒問暖,孤苦伶仃一個人。”說到這,她緊緊摳住了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