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瀅在郡公府待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回去了。
她不知周翎是如何想的,她能開解的,便是讓她自己認真考慮后再做決定。
到時候怨不得任何人。
第三日準備關鋪子之時,便見鋪子外頭停下一輛馬車。
看著戴著帷帽從馬車下來的姑娘,虞瀅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周翎。
這是已經找彭城王談過了
虞瀅讓該下值的下值,而后把她領到樓上雅間說話。
到了雅間,周翎才把帷帽解下。
虞瀅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下“整宿沒睡”
便是上了妝,也全然遮不住眼底的烏青。
周翎點了點頭,面色哀怨“幾乎兩宿沒睡,昨日一早就隨著父親他們出了府,到郊外踏青打獵。”
“因為見了彭城王,所以昨夜一宿沒睡”
周翎“嗯”了一聲,撩著裙角坐下。大抵是因為兩宿沒怎么睡,也有這場聯姻的緣故,她很是不安,雙手緊緊攥著帕子,指節都泛著白。
瀅雪起了爐子,燒了水,問“那現在是如何”
周翎失魂般說“彭城王確實問了我,若聯姻,愿不愿意嫁他。”
虞瀅端詳了她片刻,猜測“可是你猶豫了”
周翎靜默不語。
是的,她原本很堅定的。
但是腦海里想著先生說的話,所以悄悄的生出幾分關注。
原本在她眼中兇殘野蠻的人,對待他的坐騎時,她竟看出了一絲絲溫柔來。
很多時候,他沉默坐在一隅,只聽旁人說話,似孤狼。
偶爾抬眼往她這看來,都能把她嚇得背脊發顫。
觀察了許久,自然也看到八妹,也就是嫡妹一邊嫌棄害怕,一邊往彭城王的方向湊去,大抵猜到了是嫡母的意思。
還有旁支的姑娘也與嫡妹如出一轍的接近彭城王。
是的,與先生所言,不缺聯姻的對象,只要她態度果決一些,便不會輪到她。
可當她態度果決了,往后必然不會好過。
所以她因先生的話,因這些而有所動搖。
當父親特意讓人制造她與彭城王的獨處,她忍著懼意,按捺下逃跑的沖動,給正在給馬梳著鬃毛的彭城王送去了吃食。
看著那高大的男人,周翎身體止不住發顫,便是開口都帶著難以遮掩的顫音“我做了些糕,特給彭城王送來,還、還請彭城王莫要嫌棄。”
衡戟早已經聽到了聲響,聽到說話聲,抬眼看了眼走到數步外,臉色都煞白的主仆一人,又復而低下頭,不甚在意地撫摸了兩下黑馬。
過了片刻,依舊沒有回應,就在周翎以為伏先生的預想出錯了,把糕點放到了一旁的石頭上,轉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低沉沉的嗓音。
“豫章和彭城聯姻,你父親想把你許配于我,你是否愿意”
背對著彭城王的周翎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眸。
竟然與先生說得沒錯。
她不敢彭城王,轉了身,低著頭道“若是我不愿,又當如何”
彭城王卻沒有半點猶豫那便罷。”
說著,繼續給馬梳著鬃毛。
那句“我是不愿意的”的話卡在喉嚨間,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這次惹父親不快了,下一次的婚事,是不是也會嫁給一個好幾十歲,妻妾成群的人。
抬眼偷瞧了眼不遠的男人,她怯懦的問“彭城王日后會不會”她暼了一旁的大刀一眼,聲音打顫“殺了我嗎”
衡戟動作一頓,沉默抬頭看向小姑娘。
這般嬌軟怯弱的小姑娘,確實不適合為他妻。
只是被看了幾息,就看得周翎心梗在了嗓子眼上,好似過了許久許久。
衡戟看著她越發蒼白的臉色,收回目光,聲音已然淡漠無波“不會。”
周翎以為他說不會殺她,卻聽到他補充了一句“聯姻不會是你。”
周翎微張著嘴,一時不知說什么,沉默了片刻,見人沒搭理自己,就訕訕轉身就走了。
然后當天一宿沒睡,父親什么也沒與她說,而是讓堂妹與之接近。
堂妹慣會舞刀弄棒,膽子也大些。
周翎躊躇了半晌,才與先生說了這些事。
虞瀅聞言,沉默了片刻后,問“那你應是開懷才對,怎還是悶悶不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