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聽從侯爺差遣。”
伏危似乎為了證實他所言屬實,略一捋袖,把手腕露了出來,放置桌面上“把脈。”
虞瀅不知伏危為什么喚了一聲“
阿瀅”之后,如今又裝作一副什么都沒喊過的模樣,似乎全然不在意那聲“阿瀅”會給她帶來了多大的沖擊。
她抬手,望著男人的手腕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把指腹搭在了他的脈搏上。
靜默了片刻,眼底有些許的驚詫,稍稍抬眼望向面色平靜冷清的伏危,對上他的目光后,又垂了下來。
臉上那么平靜,為什么這脈搏會跳得這么快
但不過幾息,這脈搏又趨于平緩,好似方才只是她的錯覺一樣。
她就當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虞瀅把了兩只手的脈搏后,心里雖然也有一些想法,可還得觀察其他的癥狀。
坐診習慣使然,下意識地開了口“侯爺可方便把舌伸出來給奴婢瞧一瞧”
說著的時候,抬眼與那樣貌俊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伏危,說到瞧字的時候,險些咬了自己的舌尖。
忽然有那么一瞬間,她竟覺得讓他做這動作,像是褻瀆了他一樣。
伏危似乎也頓了頓,但下一瞬還是略一張開了薄唇,并未把舌頭伸出來。
自然,虞瀅也不敢再造次,只好低下頭,稍微靠近了些,以便觀察舌苔的情況。
瞧了一會,總算瞧清楚了,但目光不經意看到了上下滾動了一下的喉結,稍一抬視線,便對上了那黑得深沉的眼神。
不知是哪來的錯覺,這眼神像是夜里的深海,只是海面看著平靜,但實則卻是暗藏洶涌,把她這葉孤舟困在海中央,好似小舟一動,便會被這大海吞噬。
氛圍古怪別扭。
且這種眼神是什么意思,亦或者原本就是這樣的眼神。
只兩息,虞瀅便后退了兩步,垂下目光,聲音徐緩“侯爺的身體有諸多的陳年舊疾,若是再不治,恐會影響壽元。”
伏危的身體有胃病,體寒等病癥,若是早期調理得當的話,不會是這個外強中虛的脈象。
開局到如今的番外,已是十年。但在六七年前,豫章已入皇城,周家宗主也坐上了那個皇位,伏危此時也是有所身份地位的達官貴人了,讓太醫來幫他調理身體,不過是易事。
且只要有些醫術傍身的大夫,都能診斷出伏危身上的毛病。
但凡有認真調理過,身體都不至于像現在這么糟糕,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病患不配合。
或者說,他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卻不想治。
虞瀅雖對伏危不了解,相處不過一兩日,卻還是感覺到了他身上縈繞著厭世的氣息。
伏危收回手,捋了捋袖口“那便由你來治。”
“需要什么藥,便寫好藥方,讓竹七去抓藥,我乏了,你退下吧。”
虞瀅應了一聲“是”,退出了屋子后,心下依舊滿腹疑問。
怎就忽然想治了
還有,那聲“阿瀅”,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了最末的屋子,疲憊的呢了捏眉心,就著冷水洗了手,洗了臉,換了一身衣裳后便躺到了榻上。
趕了一宿的路和昨晚的驚嚇,還有一宿緊繃著,虞瀅渾身酸脹,頭也越發的沉,想琢磨伏危的事情,但腦子擰成了麻線團,怎么捋都捋不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聽到有人敲了房門,渾身酸痛乏軟,且像是被鬼壓床一般,想要起來卻起不來,像是回應了,卻又好像沒有回應。
已近黃昏,竹七聽侍衛說敲了兩回陳姑娘的房門,都沒有回應后,便告訴了主子。
伏危淺眠了兩個時辰,午時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