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看出殷九弱與傾泠的熟稔,扶清嘗到身體一瞬的滯澀,又很快帶出幾分應有的笑意。
“嗯,她早就說過若是有機會,還想邀請您一起下凡游玩,就是看您事務繁忙,不敢妄加打擾。”
“不不會是打擾,”扶清的聲音幽幽的,飄忽不定。
世事難料,真真奇怪,這一刻她和殷九弱之間卻能心平氣和地閑聊了。
莫大的幸福和莫大的悲哀又再次襲擊了她。
“既然您這樣說,晚點我正好告訴她。”
兩人在不知不覺中沿著神界的萬木園,轉了幾圈,見日頭不早了,殷九弱便直接提出告辭。
“神尊留步,傾泠應該完成了今日的課業,我們還約了一起去迷霧海釣魚。”
短短的相處時間令扶清幾日如雪般冰冷的身體,感受到些許暖意,她雖不舍卻仍然笑著點頭
“望殿下今天和仙君相處愉快。”
“多謝神尊,請多保重。”
殷九弱最后看了一眼神姿高徹、清光自晦的女人,便直接轉身離
去。
然而,一陣微風吹來,隨之而來的是詭異的紫色霧氣與喃喃低語。
乍然聽見這詭異的聲音,殷九弱渾身發顫,脊背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她快走幾步看見不遠處霧氣蒙蒙,由八匹八眼獄馬拉的純黑馬車正不緊不慢地穿過神界。
司獄出行,天光變暗,薄暮如紗,馬車簾黑紗飄飄,隱隱約約可見有一姿容絕艷的女人端坐其間。
古怪詭異的低語忽遠忽近,含著墮落的、污濁的腥氣,仿佛有腐蝕的血液一路潑灑,使得天色突變,忽明忽暗。
殷九弱先是跟在八眼獄馬后面,然而這馬車越行越快,她不得不加速狂奔,才能不被甩掉。
“謝弱水,”因為跑得太快,殷九弱嘗到喉間的哽咽與鐵銹腥味。
“你既要贈我神兵利器,又為何不肯與我見上一面”她的聲音里含著濃濃的不甘與隱恨。
或許她并不是有多渴望母愛,而是想求一個清楚明白。
任誰生下來就活在拋棄里,都會心有不甘吧
“謝弱水,你是不想見我,還是不敢見我”
那純黑馬車似乎因為這句話,而猛地停頓一瞬,又飛快地加速,就好像在逃離什么一樣。
八眼獄馬拉的馬車可勘破地面陰陽,神行六界無可阻擋,殷九弱心知自己就算不斷竊取距離也無法追上。
她非常清楚,可就算有一千萬個清楚明白,她也仍有無數個不甘心與倔強源源不斷。
她咬緊牙關,又立刻追了上去。
“謝弱水,你站住,我只是想見見你,看看你長什么樣子,”殷九弱深深吸氣,于奔跑中大聲喊道。
一遍、兩遍,直到話音沙啞,低似無聲。
純黑馬車并未有一絲一毫的減速。
詭異的霧氣將純黑馬車緊緊包裹,是八眼獄馬準備勘測陰陽,直接穿梭而去。
殷九弱停在原地,在心底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就是因為自己還抱有期待抱有期望,才會這般失望。
以為贈劍會是一個能見面的契機,殊不知贈一柄利器,對于謝弱水來說與施舍路邊餓到瘦骨嶙峋的小野狗,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