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淮的深夜,青樓處處掛著金紅色的綢緞,巨大的簾幕后人們談笑風生,胭脂水粉和鮮花露水的香氣流溢到每一個角落。
紅燭高燒,照出一片怡人的暖色。
老鴇站在金砂帳幔的最頂端,牽著那位花魁煙洛的手,來來回回地走,“這是我們的花魁煙洛,二八年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會兒上樓去,可有福了。”
“三十六號客官,客官別害羞,有幸成為我們煙洛的入幕之賓,您來年肯定撞大運。”
今天以煙洛的初夜為噱頭,他們青樓硬生生在兩個時辰掙了十幾萬金,因此老鴇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然而,她們喊了許久也沒人出來應聲。
人群中的客人也開始起哄,喊著三十六號快出來,再不出來干脆作廢算了。
“對啊,作廢算了,這個三十六號自己不敢來享艷福,不如讓給別人。”
“快讓給別人或者重新選擇,總不能讓我們的煙洛姑娘白等這個三十六號一晚上吧。”
“煙洛姑娘,你看看我,我是三十七號,”一個彪形大漢在人群中蹦蹦跳跳,試圖引起花魁煙洛的注意。
花魁煙洛幾不可察地皺皺眉。
“可不能作廢,”老鴇看出煙洛的心思,又加上今夜掙得確實多,難得發了善心,想讓這姑娘如愿以償,“三十六號客官,您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可要讓小廝下去一一檢查了。“
人群持續騷亂,紛紛議論這三十六號的不知好歹,傾泠納悶地左顧右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號碼牌七十二號,正好是三十六的倍數。
“誒,這三十六號到底誰啊,這么漂亮的花魁都不上嗎簡直是暴殄天物,要換做我,早跟著上樓去”
傾泠話沒說完,就看見殷九弱手里的號碼牌四個火漆用封住的大字,三十六號。
“摩剎,你不就是三十六號,做什么不吭聲怎么,怕家里的老婆管太多”
身著素錦長袍的殷九弱無奈地說道“小點聲,別被人發現了。”
她哪里知道來逛個青樓,就會撞上這種奇奇怪怪的桃花運,真是一言難盡。
“又不是做什么壞事,你那么害怕干什么,奇奇怪怪的,”傾泠上下打量殷九弱,也跟著放低音量,做賊似的,“這兒就我和神尊認識你,你放松點好了,看你一天緊繃得要命,不懂享受生活。”
“這叫什么享受生活”殷九弱苦笑一聲。
不知為什么,傾泠下意識去看了一眼扶清,女人今日素淡得很,一頭柔順銀發只用一根象牙簪起,看上去清冷孤傲得緊。
偏偏看向殷九弱的目光又溫雅耐心。
老鴇已經使喚小廝下去檢查號碼牌,扶清呼吸微微快上幾分,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越過傾泠,投向殷九弱。
少女面容精致,目光澄澈,并沒有因為那個花魁的容貌而有絲毫的意動。
女人揪緊的心慢慢放了下去,不斷蜷縮的手指也略略
放松下來。
倏地又在心底嘲笑自己的此番舉動,即便小九不會對這位花魁有意。
往后日久年深,小九是魔界少主前途無量,姿容天成,性格又溫柔熱枕,會有更多更好的人來愛她。
今天就算不是這位,明日也會有其他人,何況魔界都已經有那么多人陪著小九了。
所以唯一可以篤定的是,小九不會再與她有任何可能了。
如今,現在的時光就好像偷來的,求得一寸時光里一寸歡喜。
“怎么不是享受生活,遇見新的人,開啟新的經歷。你怕什么,在魔界不是有三十幾個老婆嗎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傾泠撓撓頭,不明白殷九弱猶豫什么,余光卻發現扶清素白尾指略有顫抖,面上卻仍然是一派溫和從容。
“就是因為有家室,才不想隨隨便便,”殷九弱想到了這個十分正當的理由,撐著臉說,“要是被她們知道我逛青樓,指不定回去就要挨罵。”
“我的天,摩剎你家教這么嚴,還天天和我出來玩,她們不會誤會我們有什么吧好可怕,我從不招惹有婦之婦的。”
傾泠頓時有點擔心,雖然她和殷九弱一起玩什么開心,也覺得這人很不錯,但畢竟她已有家室,自己可是撇去那般心思了的。
“會啊,當然會,“殷九弱挑挑眉,故意嚇傾泠說得嚴重一點,“說不定她們還會直接來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