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廳中央的女人是自己的小媽
坐姿端方矜貴,一頭長發打理得精致柔順,透過碧影空翠的植物間,顯出一張不怎么安分的臉。
對的,就是不怎么安分的臉,五官立體,氣質冷清,眼神明明淡漠,卻有幾分若有若無的妖冶。
殷九弱呼吸都停了幾秒,客廳和門廊的橡木地板都被打掃得十分干凈,反射著日暮時分最后一束旖旎風情的橙光。
仿佛有云層一樣的稠霧席卷了殷九弱的心,她覺得這樣的女人出現在這兒,好似一種褻瀆,更別提做自己的小媽。
可是不做小媽,那該做什么
陡然間,殷九弱將昨晚那個面目模糊的女人與眼前的“小媽”重合在了一起,她心底震顫,急忙閉上眼睛。
殷九弱的外公看見殷九弱這個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這個孫女就是這樣,被我們寵太久了,見不得陌生人。”
“見不得陌生人”
女人戴著錆色的無框眼鏡,有一雙細長漂亮的眼睛,開衫扇深而窄的眼皮下,壓著一道清銳漠然的眼神。
“是啊,害羞得很,讓她穿件露肩的晚禮服陪我去游艇玩玩,這孩子都不愿意,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還愿不愿意和九弱玩到一起,不如我這個外公潮。”
“她年紀還小,以后就不怕生了,”扶清維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給了殷九弱淡淡一瞥,“矜持些也沒什么不好。”
外公倒是非常受用扶清的話。
殷九弱呆呆看著女人放下手中的白色宣紙,慢條斯理地取下黑色半指手套,露出骨感如玉的雙手。
只聽見她對自己外公淡淡贊道“殷老的書法越來越有大家風范了。”
“還不是侄女你送來的篆刻太妙,老頭子我學了好久,終于學有所成。”
“殷老喜歡就好。”扶清淺淺飲了一口桌上的紫姜茶,飽滿豐潤的唇更加紅潤細嫩。
殷九弱覺得自己有點太過荒謬了,怎么會覺得這位要成為自己小媽的人,和昨晚的那位是同一個人。
雖然都有風華絕代的韻味,但是昨夜的女人大膽熱情,纏著自己不放的滋味美妙過頭,而現在這位穿著齊整持重的衣服,神情淡漠如霜,一點不像會那般諂媚熱情的人。
一定是自己魔怔了,殷九弱正好接過傭人送來的涼茶,咕咕嚕嚕狂灌了一碗,勉強將心火壓制。
“九弱,過來見見你小媽扶清,剛從國外回來,年輕有為,”外公并沒有過多地介紹扶清的背影,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殷九弱不用猜也知道這位“小媽”的背景,只會比殷家更厲害更不可隨便透露,以自己外公這種老狐貍性格,絕對不做吃虧的買賣。
“國外回來,哪個國外”她沒能忍住,朝女人那邊看了一眼。
暮色香濃,風往前涌了涌,殷九弱聞見月下雨露和女人的氣息。
“從紐約曼哈頓回來,你也去那兒看
雪了嗎”扶清推了推眼鏡,狀似無意地回答。
“沒有,嗯有,”殷九弱惱怒于自己的語無倫次,平息下涌動的疑惑后,“但是我也看了雪。”
還是那種第二天發現人去樓空,心中惆悵不已的雪。
扶清淡聲,“雪很美。”
“你真的是在紐約看的雪”
“嗯,要看機票嗎”扶清看了眼手腕上的黑色表盤,有條不紊地從衣袋里拿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一粒藥,十分熟練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