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等晴扭頭看一眼顧小燈,今天來,他花了錢給他捯飭了一通,光看顧小燈的臉,眉目精致,但捏他的手,小手掌粗糙還有繭子,這兩個月更是因為趕路而曬黑了。
顧小燈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心疼地看他那摔了一跤的腿“哥,你腿疼不”
張等晴故作無事地拍拍“能有什么事,富貴人家養的人肥肉多,踹人動作遲緩的,我輕盈地一跳就避開他了。”
顧小燈跟著養父學過醫術,眼力還是有的“你哄誰不好來哄我,我看你走回來的時候把路走歪了,沒準被踢到腳筋了,要不咱們回去吧,我給你揉揉。”
“笨蛋,真沒事,今天可是好機會,怎么能錯過”
張等晴顧著今天給他捯飭了,沒有像平時一樣搓拍他腦袋或脊背,顧小燈則如常,小狗一樣摸摸他的腿,既呆又靈“哥,這親非認不可么”
張等晴喉頭一哽,一時說不出話來。
正要說些什么,張等晴余光看到顧家那個踹了他的門房匆匆走下臺階,沖一輛不太起眼、緩慢駛來的小馬車而去。
張等晴耳朵一豎,聽見了門房嘴里念的
“四公子。”
張等晴眉毛一擰,拉住顧小燈的手噓聲“小燈,那顧瑾玉就坐在那車上,他回來了”
顧小燈從他身后探出腦袋,看到那輛悠悠的小馬車,再看一眼左腿不自覺歪著的張等晴,想了想,蓄勢待發,準備代替老哥碰瓷。
小馬車慢吞吞地走著,車內的少年顧瑾玉垂著眼,車窗外的門房一句句細說著討好的話,他聽著,不吭聲,猶如一截木頭。
忽然車外傳來一陣騷動,馬夫和門房都在沉聲呵斥,一道輕靈靈的聲音穿過成年人的世界扎了進來。
“顧瑾玉,顧瑾玉,你出來一下,我想看看你我是”
顧瑾玉掀起眼皮,靜靜地聽著外面喧囂聲漸大,直到輕靈的呼喚變成悶悶的痛哼。
他面無表情地打開一扇車窗,側出腦袋時唇角浮起溫潤的慣性微笑“發生何事了”
他看見馬車外蹲著兩個少年,大點的生氣地罵門房踢人,小點的抱著肚子蹲成一小團,圓腦袋上的短馬尾細微地抖動。聽見聲音,他仰起白里透紅的小臉,亮晶晶的眼睛朝他燦爛地彎起來。
“顧瑾、瑾玉”他疼得結巴,仍笑著沖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燈”
顧瑾玉垂著眼,心無波瀾,俯視他,蔑視他。
然而數年后
他固執地認為,旁人常說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而他和顧小燈求得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緣,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份該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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