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云霽很快回答“是,二皇子說,太女在陛下面前進諫,斷絕了您的親事。她兩月前選擇了瑾玉做伴讀,便是想讓顧家歸順于她,自然不肯成全這樁婚事。”
顧平瀚嗯了一聲,反應還是很冷靜“這樁議親本就冒進。拉扯了月余,塵埃落定了,最后苦果全讓二姐吞了。”
顧如慧在一邊笑,什么話也沒接,就是一直溫柔地、古怪地笑。
關云霽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說話“二姐,二皇子讓我代他向您道歉。他說他待您,真心遠遠勝于取利,他惦記著你們青梅竹馬的情誼,主動和你議親,是真心想與你共結連理,只是千言萬語,不及一句悔恨。若您受他的牽連,議親深受耽擱,您一日不能嫁,他就一日不會娶。”
顧如慧笑著回絕了“云霽,有勞你從中奔波,你回去再見二皇子時,替我轉達一聲謝。我從未怪他,今日局面是我顧家自取其咎,不敢再使他為難了。既然有緣無分,不如放寬舍下。”
張等晴堅持著偷聽了一會,聽來聽去,最大的感想就是他們的關系好復雜,攪和來攪和去的,面粉里摻胭脂,左一塊紅右一塊紫,面團看著紅紅紫紫漂亮得很,但是不能吃,嗆喉嚨。
顧如慧的聲音一直含著笑意,岔開了親事的話題,流水一樣繞到了顧平瀚身上“三弟九月就要參加初次秋考了,若是順利,明年此時,也能議親了。云霽家的姊妹多,沒準到時”
顧平瀚淡淡地打斷“也許不順利。我秋考未必能中。”
關云霽笑了“世子開玩笑,您要是不中,長洛那么多考生還能有幾個上榜再退一萬步,就算是世子您馬失前蹄,莫說王爺自有別的出路安排,就是二皇子、蘇家、乃至我們關家也定會出力的。”
張等晴聽著這些對話,總是輕易地忽略坐在那亭臺里的都是一群十幾歲的人。
就在這時,亭臺里傳來第四道聲音,是那個爽朗的葛東晨。
“我回來了列位肯定是逮著我不在的時候說了一通悄悄話吧”
另外的三個人同時轉移了話題,關云霽嘖他“我還沒說你成天跟些不正經的人混跡呢,真是白白浪費了大好的家學淵源,我有時候真是恨不得跟你置換一下身份,天曉得我多想做武將家的兒子。”
葛東晨笑得大聲“好啊,來來來,你我現在就各回各家我去關家,對著尚書大人高喊父親安好,再朝他的美妾們挨個高呼小娘安康唯一有點難處的就是尚書大人的美妾和女兒太多了,我就怕到時候誤把小娘認成姊妹,把姊妹認成小娘,那就鬧笑話了。葛家的人事就簡單多了,將軍府里就一對嚴爹慈母,就是中原爹搭配個異族娘,一雙的閑話頂得上一堆的笑話,你要去不”
“你這家伙”關云霽聲調都揚高了一點,又生氣又無奈的,“行行好,收了你那張嘴的神通吧,我也是服了你的嘴,整個長洛城,敢這么挖苦我們關家的就你葛東晨”
“喲,我說的都實話,哪挖苦了”
張等晴的耳朵豎得老高,終于來了點他愛聽的八卦了。
葛東晨和關云霽夾槍帶棒地互嘲了一通,堪稱一場精致的言語藝術交鋒,各把對面家里的家族笑話嘲上了天。不過越是打趣得過分,反倒越是能看出此時兩個少年郎的友情足夠充沛,不然早就黑了臉拂袖而去。
兩個人舌戰了半晌,忽然矛頭一致對外,葛東晨轉頭和顧家姐弟說話“二姐,三哥,你們家怎么回事啊我記得顧安兩家的宗族親戚簡單得很,簡單到人丁寥落的,這是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一個顧小燈啊”
關云霽也附和“是啊,我本不是個多嘴人,家門內都有秘辛,倒也沒什么。只是你們顧家一門五子女,從和親的顧長姐到小守毅,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怎么突然蹦出一個這么上不得臺面的鄉巴佬無端端把顧家的格調給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