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了不知多久,身邊忽然飄出一道輕笑聲“嗯,你不丑。”
顧小燈嚇得往被子里鉆,不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摸索“瑾玉你也來看我了你怎么走路沒有聲音,太嚇人了。”
“沒有禁閉室嚇人吧”
顧小燈哽住,心里脹得發酸“瑾玉,你被關過嗎”
“自然。家里兄姐都有,便是守毅也關過一天了。”
顧小燈本不想再哭,但聽此又繃不住了“為什么這么對我們”
“尊卑有序,沒有一個子女會忤逆父母,也沒有一個主子會和下人稱兄道弟。尊是尊,卑是卑,你要順從規矩。”
顧小燈只問他“你被關過幾次,關過幾天,也會難受會怕嗎”
顧瑾玉坐在床畔,垂眼看被窩里蒙著紗布的顧小燈,瘦瘦小小的蒼白一只,比初見還狼狽。
他不答,顧小燈吸著鼻子自顧自地說了自己的禁閉經歷,小到摳腳大到撞頭,每一縷情感都抽絲剝繭地說給人聽。
顧瑾玉從沒見過有人這么直白、滔滔不絕、毫不掩飾地展示自己的感情,他說喜歡葛東晨,就眉飛色舞地說怎么個喜歡法,說害怕禁閉室,就可憐兮兮地大說特說怎么個難受法。
今天是十五,是他的休假日,他本不想回顧家,大可找個小理由繼續留守皇宮,只是一垂眼,眼下看見的就從皇宮的輝煌地磚變成了蒼白虛弱的顧小燈。
“太要命了,怎么可以關我那么久”
顧小燈揪著他的手大哭,他已經很久沒有回憶過禁閉室,腦海里卻忽然想起了上一次進去的細枝末節。
似乎是因為不好好修武課,被那武夫子顛倒是非地向顧琰告了狀,數錯并罰地進了禁閉室,待了約是一月吧,總歸是最長的一次。
但原本的禁閉期限還要再長些,是他靠假意尋死提前走出了禁閉室,尋死是覓活的手段。他是想好好覓活,不知怎的卻對假意尋死時產生的瀕死感上了癮,那感覺很是痛快,充滿了自由的誘惑,畢竟氣斷身亡后,生前一切萬事空。
顧瑾玉卻又明白,空了是自由,自由卻不一定是空的。
唯有活著。
顧小燈的撫摸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冷眼看著顧小燈的爪子在他胸膛上亂摸。
“瑾玉,我好餓,有東西吃嗎”
顧瑾玉閉上眼,這是什么蠢東西,值得他從皇宮大老遠跑過來。
顧小燈摸著他心口討吃的“你聽我肚子叫,真的,比你心跳聲還大。”
顧瑾玉扯下他那伶仃細腕子,怔了一會,才扭頭吩咐安若儀屋里的婢女上飯。
不一會飯菜到,顧小燈爬起來,鼻尖在飯菜前嗅嗅,他覺得他果然像一只傻狗。
方才他哭得有多使勁,現在吃得就有多用力,自己端個小碗,一碗一碗地扒著吃,婢女往他碗里布什么菜都說香,扒飯扒得鼻尖沾了米粒,還用指尖捻下來吃掉,突出一個風卷殘云的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