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燈“”
濃郁的酒香霧氣一般四散,他稀里糊涂地感受著美酒從他后頸一路澆到尾椎,酒液蔓過脊背,淌過長發,一滴滴往高空下墜去,不一會兒,他被這沖擊極強的五感嚇得身體發軟,內心亂竄的小狗變成了鼓起羽毛藏住自己的鵪鶉。
酒壺擲地,蘇明雅終于肯將他抱下窗臺,走到熟悉的桌案面前,像當年一樣抱著他在桌前坐下,團著棉花般,把他裹在懷里緊密相貼。
顧小燈手腳顫抖得恢復不過來,軟綿綿地任由擺弄,蘇明雅先是親手給他梳起長發,盡管動作極其輕柔,那象牙梳輕輕擦過頭皮時,還是把顧小燈嚇得頭皮發麻。
“一梳梳到尾”蘇明雅輕聲說著,一遍遍給他梳發,梳到滿意為止時才捏起他下巴來,朝他溫和一笑,“梳好了,白發齊眉,永結連理。”
顧小燈對上他的眼睛,下意識便想逃。
那實在不是能稱之為正常的目光。
和顧瑾玉發瘋一樣可怕的事實哐哐當當地砸到顧小燈頭上,他毛骨悚然地想,蘇明雅也瘋癲了。
他同他朝夕相處過四年,見過他最脆弱不堪的模樣,深知頑疾纏身的人能維持長久的溫柔斯文是多
么的不易,蘇明雅少年時病得最厲害、痛得抑制不住眼淚的時候都不曾像現在這樣目光渾濁。
顧小燈不知自己落在蘇明雅眼里是什么意義,更不知道自己的哪一點驟然刺激到他,驚恐尚未定,忽然就被蘇明雅推上桌案暴壓。
雙手被緊扣,與對方手上的佛珠緊貼時,顧小燈看著身上人血絲遍布的雙眼,腦袋瓜嗡嗡地想,當日在這破地方看到他時,涌出的直覺果然沒有錯。
蘇明雅是真的想把他拆骨入腹。文雅的來說,約莫是想把他拘到身邊來,一同生活,同進同出;粗俗而言,大抵是要給他打上烙印,鼓噪一場場沉淪欲求的狂歡。
顧小燈衣襟被剝開了一半,他同這些人都有些體型差異,蘇明雅的手也是大的,而且沒有繭子,這雙養尊處優的手從衣襟探進去,穿過他的腋下,從那開始一寸寸往下摩挲他的骨與肉。
蘇明雅或許是也許就是憋瘋了,他眼里泛著森森的饑餓的綠光,屈膝撥開了顧小燈,與他口中善于粉飾的語言不同,他的舉止直奔主題,毫無狡辯的余地,他就是想要他。
顧小燈結結實實地嚇得不輕,這下不管身體發不發軟,一個勁地拼命掙扎起來,貓叫似的喊著他的名字“蘇明雅蘇明雅不要扒我衣服了,你起來,你同我好好說話”
蘇明雅的手摩挲到了他纖瘦的腰身,十指滾燙地攥住這魂牽夢縈的熟悉小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他往下一拉,蓄勢待發地抵住了。
顧小燈已經被嚇到不敢動彈,被壓住的腿發著抖,他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在腦海中拼命地想著,應該說點什么好,才能把蘇明雅的瘋勁拽回來。
他想哭,但又不能流淚,他知道的,蘇明雅喜歡見他落淚。他一旦在這時候噙了點淚,只怕會把蘇明雅刺激到將他翻來覆去地殲。
蘇明雅骨子里藏著什么,本心是什么樣的人,他豈會一無所知。
顧瑾玉和葛東晨有些地方相似,蘇明雅和關云霽有些性子呼應,他比關云霽還要傲,傲到能藐視一切,清高出一副表面斯文儒雅內里疏離虛偽的溫柔骨。
這樣一個世胄中的年輕貴胄,要體面,要臉皮。
就像顧小燈過去知道他的驕傲,于是選擇放低姿態,主動投入他的懷抱那樣。
此時他怕得發抖,仍然逼出了這輩子能演出來的最好演技,在他掌下故作不可思議“你要做什么蘇公子,你要像那二皇子一樣齷齪地待我嗎”
極其久違的“蘇公子”三字撕開蘇明雅心海里的迷霧,他停下動作,抬起猩紅的眼睛看他,神情還是冷靜的,但語氣有些茫然,十足陰森“高鳴乾那夜如何對你”
顧小燈憋出生氣、鄙夷、憎惡的表情,語氣也竭力壓低壓冷,近乎磨牙吮血地一字一字說“他強迫我,要我盡侍妾的本分,可他根本不拿我當人看,他用膝蓋毫不留情地壓著我的腹部,野蠻到壓傷了我的臟腑,直到現在都沒能徹底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