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燈生起了氣,捶了一通顧瑾玉,張等晴也把人揍了一頓,怒上心頭連坐一人,把鞍前馬后的狗腿顧平瀚也給揍了,只不過留了面子,沒往兩張帥臉上招呼。
挨揍的兩人皮糙肉厚,臉上不見痛色,只是小心翼翼地大氣不敢喘。
顧瑾玉只關心顧小燈揍他的手疼不疼,身體好不好。他在青階下仰起的臉虔誠又魔怔,一只眼被遮得嚴實,另一只眼的愛意泄露得避無可避。
張等晴這些年見過很多被千機樓誆騙了的狂熱信眾,他們信奉虛假的人間圣神,一雙雙眼睛就如熾熱的火炬,信得忘我。
此時顧瑾玉望著顧小燈,就像修羅在蓮花臺下看神祇,渴望無邊無際。
張等晴哆嗦了一下,如臨大敵地拉住顧小燈的手,生怕剛回歸的白菜被拱,心想這預防拱馬上就得提。
他懸起心“小燈,顧瑾玉這混賬東西以前欺負你,現在也不是個好東西,你離他遠點,別又被他騙了”
顧小燈有些窘迫地抓了抓垂到后頸的發梢,對顧瑾玉生氣歸生氣,卻并不打算隱瞞一人的關系,看了階上階下三人,揉著后頸說了實話“那不成的哥,打罵歸打罵,其實我跟他在一塊了,世俗情人相依相靠的那種在一塊。”
張等晴剛懸起的心就這么咔嚓掉了。
顧瑾玉凝固在青階下,被天大的認可的價值沖昏了四肢百骸,那些不敢言說的不安被掏空,取而代之變成被領被撿的巨大安定,靈魂幸福得一瞬出竅。
顧平瀚原本沉著的面癱臉也輕輕裂開了,上看下看,無法置信地看向顧瑾玉,滿眼透著“你怎么做到的”的震驚。
張等晴傻眼了好一會,顧小燈搖搖他的手,才把他晃過神來,一清醒便是搖頭崩潰大喝“哥不同意,不行不行”
顧瑾玉的魂飛回來,右眼瞳孔血紅,無限期待地望著顧小燈。
“家人我全都要的”顧小燈如此說著,左手握緊張等晴,右手朝顧瑾玉大手一揮,小小一只還病著,倒是說一不一,“顧瑾玉,你個麻煩精,沒點眼力見啊,趕緊從我跟前滾蛋啊,我要跟你分居一月或一季我跟我哥團聚,你閃一邊去,沒事別往我眼前湊。”
顧瑾玉背后像有一條大尾巴不停地甩動,輕聲地討價還價“好,好,但是能不能別分太久”
張等晴一聽這話里的信息量,越發氣炸,通紅著眼睛遷怒震驚不斷的顧平瀚“帶著你弟滾蛋煩”
恢復眼力見的顧平瀚一話不說,立即押過癲癲快樂的顧瑾玉往外走,方才澆頭失敗的花燼飛下來撲扇腥風,兄弟倆狼狽不堪地邊回頭邊走遠。
張等晴氣得臉更黑了,拉著顧小燈回屋里碎碎念“你一定是因為發燒,腦子不好使才被顧瑾玉哄騙了這混賬玩意,當年我就該捶扁他,你怎么能認這個瘋狗共享終生早知道我當初就不救他,讓他死在北境上算了”
張等晴罵了半天,顧小燈就在一邊汗顏聽著,捋一捋矛盾的癥結
所在,也是從不同人的口中回望顧瑾玉的過往。
“等等,我記得六年前那會兒,我從別人嘴里聽到你在長洛的往事,是跟蘇家那病秧子有的首尾,而且在一起了幾個年頭,和顧瑾玉這個狗玩意哪有什么感情基礎”
張等晴遠離長洛,畢竟不甚清楚他的情史,只以常態想象“按照我這六年來所見,顧瑾玉壓根就是唱著一出單相思的發瘋獨角戲,小燈,你不會是回來之后看他又瘋又病的樣子就心軟可憐他了吧那你那前任蘇公子怎么說好歹跟人家有幾年的情分,難道跟顧瑾玉的這小半年就抵過了”
顧小燈眼睛睜得圓了一些,張等晴那最后一句不說則已,一說一想,倒真是這么一回事。
他撓撓頭“連小半年也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