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時他摸了摸枕畔,被窩已經涼透了,他那大狗晚睡早起,這回不知道忙了多久。
張等晴拿著毛巾擦擦顧小燈還帶著起床氣的臉,仿佛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想當年他們一家三口剛從千機樓逃出來時,顧小燈氣若游絲,一天能睡八個時辰,又瘦小又虛弱,那時張等晴給他洗把臉都怕把他搓碎了。
他正百感交集,毛巾碰到顧小燈的后頸,他弟忽然一激靈縮后頸,眼睛濕潤了些,像是吃痛。張等晴覺得不對,扒拉他后領子一看,只見顧小燈從后頸到后背的地方布滿了細碎的紅痕。
他大驚失色,趕忙去扣顧小燈的脈象“怎么回事,你這是得什么濕疹了嗎怎么會這么突然”
顧小燈的瞌睡蟲消失干凈,甩甩腦袋解釋起來“不是的哥,沒病,你不用擔心,我后背是有痕跡嗎沒事,顧瑾玉親的。”
張等晴“”
更擔心了好不好
顧小燈揉完眼睛抬頭,見他哥一臉雷公氣色,又驚又怕又憂愁又生氣的,一下子猜到他在想什么,便拉住他的手笑著寬慰“他真不會亂來的,我這會身體不好呢,他怎么可能霸王硬上弓頂多就是像狗咬骨頭磨磨牙一樣,白天忙完晚上回來,磨兩下牙排解下壓力就休息了,真的,他很有邊界的。”
張等晴平時話嘮得沒邊,這會支支吾吾地說不完話,一張臉的表情卻是精彩紛呈,時而鐵青時而發紅。
兩人一個讀哥機一個讀弟機,不用張嘴顧小燈都能看出他的意思,坦坦蕩蕩地笑著說道“我不會難受,他親我的時候我也覺得挺舒服的,哥你知道我的,我喜歡跟人親昵。啊,也不用擔心擦槍走火,不會的,要是沒定力,談什么情說什么愛啊,他都那位置了,真要貪圖原始的肉欲之歡,早八百年就去胡鬧了。”
顧小燈嘰里咕嚕地邊說邊選衣服,顧瑾玉知道他今天要出去,清晨起來順帶著給他找好了宜出行的衣物,折了四套放在床頭。
顧家的審美一直樸實低調,顧小燈也不太喜歡過于奢靡精致的,穿得合身舒服就夠了,扒拉扒拉就拿了身淺青色的衣服。
張等晴難得卡住,半晌接不上話來,憋了小半天,從醫者的角度說了他的病例庫“你到底還小,床笫之間的事不必過早接
觸,哥這些年問診見過的傷患不少,見過一些因分桃之好而傷痕累累的病人,這個”
顧小燈在這事上顯露出他哥望塵莫及的理論經驗,他淡定自若且自信滿滿“放心吧哥,我學了幾年有關房中術的知識,敦倫乃合乎天地道法的性禮,真實操起來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相比于他的淡定,張等晴悚然大駭“顧家教你幾年這個”
顧小燈見他哥嚇得不清,便順順他后背,好笑地解釋了一通“不是單學這個,圣賢書六藝文武都有,私下還有自讀醫書,不過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不成體系。”
張等晴之前聽他的長洛往事多是表面經歷,神醫谷的人不拘情愛,他自己光棍到這時,許多情理潛意識忽略了。現在想起之前聽到的他弟和蘇家混賬好了幾年的傳聞,頓時心疼得厲害。
顧小燈這會說起往事都是一副坦然恣意的樣子,打著哈欠整理好衣著,束好高馬尾,精神得像只小狗“出去玩”
張等晴的心情稍霽,也振臂呼應“走”
眼下非盛夏卻酷暑,兄弟倆戴著斗笠遮陽,一大一小勾肩搭背,小的牽著小毛驢,還約上了吳嗔,大的喊了神醫谷中的好友方井,興沖沖地相約出了門去。
便衣的暗衛在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張等晴一出門就感覺到了暗中的注視,很是不以為然。他自己就是自小習武,如今醫武雙修,乃是精通拳腳的悍醫。
他的好友方井更不用說,醫書差些,但武功在他之上,使得一口好刀,神醫谷中十大高手之一。至于吳嗔,不提其蠱師的能耐,光看步法和細聽氣息都知道他是個武藝高強的,到底是霜刃閣門中的弟子。
顧小燈是四人當中唯一不會武功的,個子又小,身體又帶著點病,走不到一會兒就喘氣,但心情是最好的。
出府時他牽了頭小毛驢,背了個零食兜子,走累就坐小毛驢背上,喂它吃東西,當初他在長洛東區也是這樣游玩,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