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閑暇時,云溪喜歡看一些人與自然的紀錄片。
自然界中,許多動物發情期求偶,都會有些特定的行為,比如,袋鼠會打架展示力量;雄孔雀會開屏,展示華麗的羽毛;企鵝會送光滑漂亮的石頭;雄魚會筑巢、送貝殼、跳舞、緊跟在雌魚身后,寸步不離
而且,動物界有許多同性戀,雌性也會向雌性發起求偶行為,這不稀奇。
奇怪的是,這條魚不知道她們是不同的物種嗎
雖然人魚和人極為相似,但顯而易見,人是沒有尾巴的
月光下,旱洞里,枯草堆上,人魚用尾巴圈住云溪,目光灼灼盯著她看。
云溪難為情地躲開人魚的視線。
她不能和她長時間對視了。
動物之間的求歡,若互相注視的時間過長,便默認同意交配。
下一步的行動就是靠近,嗅聞,舔舐
人魚喉嚨里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在呼喚云溪的注視,引起云溪的注意。
云溪無視她,心頭忐忑不安,面上神情復雜。
這讓她感覺恐懼且詭異。
人魚竟直接抓過云溪的手,放在她的尾巴上,似乎想要云溪像剛才那般,輕撫她尾端的鱗片。
剛才在水潭邊,云溪并未領悟過來她的那些求偶行為,撫摸她的尾巴,是出自好奇地試探。
如今,知道了那些求偶的含義,云溪怎么還下得去手
云溪干脆閉上了眼睛,想要抽回手,手背卻被人魚冰涼濕滑的手掌覆蓋。
人魚摁著云溪的手,引導云溪撫摸她的尾巴,她還不斷靠近。
若有似無的淡香襲來,云溪感受到了人魚噴灑出的氣息,落在了脖頸上。
腰間纏繞的尾巴力道收緊,她開始用另一只手的掌心輕輕地撫摸云溪,似乎怕再劃傷云溪的肌膚,她的力道很輕,冰涼濕滑的觸感,順著腿側一直往上。
強烈的不適感和羞恥感自心底升騰而起,云溪強壓住恐懼感,睜開眼,鼓起勇氣撥開人魚的手,蜷縮起腿,看著人魚的眼睛,緩慢地搖頭,拒絕說“我不想這樣。”
人魚陡然停下動作,瞪圓了眼睛,看著云溪。
見她有反應,云溪再次搖了搖頭,說“我不要這樣。”
在自然界,若不想與之交尾,雌性可以直接走開,或卷起腹部,以示拒絕。
現在她的腰被人魚的尾巴纏繞住,走不開,她只能用肢體語言表達拒絕。
她不知道拒絕求偶之后,會不會被人魚當成食物吃掉,總要試一試。
若人魚發怒,她再試著求饒
極端環境里,生存最重要,其他,尊嚴、體面不值一提。
人魚不明白云溪話語的含義,卻似乎明白搖頭是拒絕的意思。
她深深看了眼云溪,像是受到極大的傷害,“咕嚕”了一聲,接著,松開圈住云溪的尾巴,退到了一邊,長尾盤踞在了角落里,眼眶有些濕潤,琉璃般的藍色瞳孔里泅滿水澤,眉眼低垂,再不愿多看云溪一眼。
她,這是要哭了嗎
云溪瞪圓了眼睛,看那條人魚因為被拒絕而泫然欲泣,滿臉委屈。
這個行為,超出了云溪的生物學知識范疇。
大腦宕機數秒,她實在不知該用什么科學理論,去解讀人魚哭泣的行為。
自然界的其他小動物,求偶被拒后,也會像她這般難過委屈哭泣嗎
好像不會。
只有人類,被喜歡的人拒絕后,會傷心難過。
至此,恐懼心理完全退散,心中只留有一絲詭異感。
也許對方體型、力量都在她之上,但哭泣總能給人帶來柔弱的錯覺。
腰間有一圈魚尾留下的水漬,云溪站起來,顧不得石柱上的衣服還沒晾干,就扯下穿回了身上。
穿好衣服,她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似乎,她才是弱勢的那方啊,身處陌生的環境,彼此力量懸殊,如果對方真的強行要做什么,她完全阻止不了。
可現在要哭鼻子的不是她,是那條漂亮的魚。
她好像一個負心漢,辜負了那條魚的真心真情。
人魚哭的眼淚真的會變成珍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