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岸上的那個人類,會一遍遍嘗試和她溝通交流,還會鼓勵她,安慰她,對她笑
想到這里,人魚忍不住偷偷浮上了水面,只露出了半截腦袋,小心翼翼觀察岸上的動靜。
岸上的人類不見了蹤影,人魚鼻翼聳動,用力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耳朵也一動一動,聽聞溶洞內的每一絲動靜。
好像在旱洞里。
也許就像第一次見到自己那樣,害怕得不行,然后躲去了旱洞中。
這個晚上,人魚也像第一回撿到云溪那樣,沒有跟過去,給她留了足夠的緩沖空間和時間,讓她慢慢調整自己的心緒。
人魚沉回了水底,抱著自己的尾巴,默默舔著手臂上人類留下的淺淡牙齒印,就像在舔舐一個傷口那般。
云溪蜷縮在旱洞中,雙手環抱膝蓋,把頭埋在膝蓋間。
心里頭有些恐懼。
咬住手臂的那刻,她以為人魚會像白天那般不耐煩地對待她,把尾巴甩得啪啪作響。
可是沒有。
人魚只是鉆進了水底,不再出來。
她咬了一口人魚的手臂,一人一人魚之間,微妙的平衡關系好像被打破了。
恐懼之余,更多的是自暴自棄,她心想著就是惹怒了人魚又怎么樣,大不了被一尾巴拍死,好過遭受這些非人的折磨。
她不再愿意刻意討好人魚,她主動打碎了彼此用了將近一個月時間,建立起來的信賴和溫情。
理智告訴她,不應該這么做的。
這種做法有些蠢,離開了人魚,沒有人魚對她的呵護,她在這里,根本活不下去。
叢林里任何一只稍大點的動物,都能要了她的命。
可是,就忍不住這樣做了。
她的理性已經無法控制她的行為了。
很多明知道不能做的蠢事,就是控制不住地去做了。
一場病后,她好像變了個人一般,完全找不回一個月前的那種信心滿滿、求生欲高昂的狀態,大腦和身體都好似生了鐵銹一般,變得既笨拙,
又呆滯。
她覺得自己好沒用。
越想心底越難受,就好像有一只手緊緊抓著了她的心臟,滯悶感、失落感堵在了心頭,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思考這些東西太難受,云溪努力清空大腦,逼著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過了會兒,她覺得自己做到了。
思維很空,很散,不再集中在一個點上發散。
她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去思考,麻木地坐在這個旱洞中,消磨光陰。
漸漸地,她覺得自己這樣的狀態,很輕松,很放松,隨波逐流,順其自然。
再也沒有比這更輕松的時候了,什么事情都不用做,腦袋空空蕩蕩的,緊拽著心頭的手也松開了,呼吸都變得順暢起來。
或許,就該這么放松一下自己。
云溪這么想著,然后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可過了很久,還是沒睡著。
于是,她再次爬起來,坐在枯草堆上,睜著眼睛,發呆到天亮,直到望見了天邊的一絲晨曦,她才睡了過去。
且是困累到極致,一頭栽倒在枯草堆上,昏睡過去的。
醒來時,云溪揉了揉眼睛。
烈日當空照,照得洞內明晃晃的,好像晃得眼睛疼,她也被曬得感覺有些惡心,因為惡心感,所以她一點也感受不到饑餓。
她依舊不想動彈,就這么縮在旱洞的枯草堆上,頹廢地發呆,放空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