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不懂云溪的語言,卻總能做到事事有回應。
云溪把滄月抱得更緊了些。
這一兩天內,滄月怕是無法帶她回溶洞了,但是明天她們可以下山,至少,要回到滄月原本的領地范圍內。也許滄月從前不怎么來這里,對這片領域沒那么熟悉,加上她現在是虛弱的狀態,夜晚隨便出沒的一只大型動物,都可能要了她們的命。
還有,明天無論如何,都得試著生起火來。
沒有火的夜晚太危險了
滄月逐漸恢復過來,她從云溪的懷里掙脫開,站起來,仰頭對著月亮,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宛如在和夜間的野獸宣誓捍衛自己的領地。
再次聽見這種刺耳尖銳的鳴叫聲,云溪只覺自己鼓膜都要被震裂了,她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
等到滄月取下她捂住耳朵的雙手時,她望見叢林里,一群群飛鳥掠起,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嘰嘰喳喳,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云溪收回視線,指著滄月身上的傷痕“你,快舔一舔自己的傷口。”
她雖知道人魚的凝血功能非常好,幾乎很快就能止血,但看著傷口不斷往外滲血,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滄月爬去了水邊,無力地晃了晃尾巴,利用水流簡單沖刷了一下身體,然后爬到岸邊的大石塊上,抱著自己的尾巴,默默舔舐。
野外打架受傷,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不是獵殺它們,就是被它們獵殺,年年歲歲,皆是如此,她早已經習慣。
云溪的內心卻久久未能平靜。
月色如霜,照得大地一切事物清晰可見,她蹲在草叢里,摸索尋找白天那種草藥的時候,身體都還在哆嗦個不停。
文明社會里生活久了的人,看到一只蟑螂都能嚇得尖叫,云溪雖不怕那些蟑螂蜘蛛,但最害怕蛇類,還是這么大一條蟒蛇。
如果不是滄月在,只怕她就要嚇得待在原地無法動彈,硬生生被蟒蛇吞掉。
云溪心有余悸,替滄月敷了藥后,才小心翼翼去觀察那條死透了的蟒蛇。
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只龐然大物,和她在文明社
會里看到的蟒蛇不盡相同。
它有點像蜥蜴,前軀和尾部長有短小的、可爬行的四足。
云溪從未看過長腳的蟒蛇。
蟒蛇腹部是銀白色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陰冷的光芒,背上是滑溜溜的黑色鱗片和黑棕色的斑紋,看得云溪皺起眉頭,倒吸一口涼氣。
好丑好丑好丑
她被惡心得忍不住轉開了視線,盯著滄月淡藍色的尾巴看了許久,權當洗一下眼睛。
雖然,她也曾被滄月的尾巴嚇得昏了過去,但滄月的尾巴,看久了,至少是漂亮的。
在月光下更是好看,與如水般的月華相溶在一起,顯得夢幻又迷離。
許是因為滄月的那聲鳴叫,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其他動物來打擾她們。
滄月舔舐完傷口,不再流血后,就躺在大石頭上,抱著自己的尾巴睡過去了。
云溪被嚇得困意全無,她拔出了蟒蛇嘴里的樹矛,上面沾滿粘稠的液體,她忍著惡心,在溪水里洗干凈,然后坐在石頭邊上,守在滄月的身邊,一點點平復心緒。
月色溶溶,四周唯有流水聲和蟬蟲鳴叫聲,山下的叢林里,偶爾會傳來一兩聲類似猿猴發出的嘯聲,在月色下,顯得越發空曠凄然。
云溪忍不住揣測,這個世界,除了她,是不是一個直立行走的人類都沒有人類的先祖們,是不是還都是森林里的猿猴
巨大的孤獨感和悲戚感席卷而來,那些消極的情緒并不能在一天之內散去,那些蟄伏在角落里的痛苦回憶,宛如跗骨之蛆,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從角落里鉆出來,狠狠咬上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