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靠近,雙腳就像灌滿水泥一般,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驚動它。
后背冒出了一層冷汗,衣服變得濕冷,貼在后背上,讓她感到更加不舒服。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只蟲子,不敢眨一下,生怕它撲過來。
滄月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主動擋在了她的身前,喉嚨里發出了低緩咕嚕聲,然后開口安慰她“不吃人,不吃肉的。”
“我、我知道”云溪顫著聲回答,主動往千足的方向走了兩步。
她要克服對這些巨物的恐懼,就像曾經克服對滄月的恐懼一樣。
她不能被這些東西困住。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以后一定還會遇到更多的、更危險的未知生物,如果不能克服膽怯,如果不敢正視它們,某一天滄月不在她身邊,她獨自遇到這些生物時,會害怕得不敢動彈,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那只有死路一條。
千足蟲自顧自往上攀爬,不理會云溪和滄月的存在。
云溪咽了咽喉嚨,看著那棵樹,試圖像平常那般,和滄月聊天。
“這、這是一顆榕樹”
滄月微微歪頭,咕嚕了一聲。
云溪回憶著在人類世界學到的知識“你看樹干上,還纏繞了其他的植物,有藤蔓,還有花這是,這是一種寄生現象”
巨型千足蟲蛄蛹攀爬的那棵大榕樹上,纏繞著一些藤蔓,還有幾株蕨類植物,甚至還有不少花朵,黃的,紅的,自樹干向外伸展,汲取樹葉縫隙中灑下的一抹陽光。
他們利用榕樹的支撐生長繁殖,密如網的氣生根緊緊包裹著樹干。
“這些寄生的植物,一直生長下去,會完全將這棵榕樹包裹住,將榕樹的養分掠奪過來,最終,榕樹會枯萎死去。”
這是植物之間的共生與絞殺。
滄月聽不懂,云溪的視線沒有離開那只巨型千足蟲,話語卻逐漸變得流暢起來。
翌日,她繼續來到這里,尋找到千足蟲的蹤跡,徘徊在它的身邊。
她自我暗示,這種蟲子不吃人,對人無害,很和善,很溫順,很可愛。
雖然它長得一點也不可愛,但或許,它的性格會很可愛
隨著接觸時間的增長,加上不斷的心理暗示,云溪看到巨型千足蟲時,雖然還是會感到頭皮發麻,但終于不再是害怕到動彈不得的狀態。
這很好。
她對自己說。
滄月的領地中,終于不再有能讓她感到害怕的東西。
云溪轉回身,興奮地和滄月分享這個好消息,滄月卻盯著她的腿,看個不停。
滄月想學云溪走路的樣子,但無論尾巴怎么用力,都無法像人腿那樣分叉,行走。
她的尾巴,只能像蛇那樣蜿蜒游走。
可她不是蛇。
她學云溪的模樣,穿衣服,說人話,畫畫,認數字,用火,用工具她學得很快,似乎天生就可以學會這些東西,她覺得自己就是云溪的同類,但云溪一直說她們不一樣。
于是,她也想把云溪走路的方式學過來。
可她慢慢意識到,自己永遠無法成為一個那云溪那樣的人。
她無法長出雙足,她就只是一個長著尾巴的半人半魚。
她和人魚族群不一樣。
她和人類,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