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指尖輕顫,須臾,又將提著的桂花酒送上“這是家里釀造的桂花酒,若是岳大哥不嫌棄,也可和弟兄幾個試試。”
岳栩冷著的面孔出現半點裂痕,他抬眼,目光緩慢在白芷臉上停留一瞬,而后冷聲接過“多謝。”
白芷無聲送口氣,屈膝福身“有勞岳大哥了。”
岳栩翻身上馬,快馬加鞭,揚長而去,高大背影融入暖融驕陽。
白芷目送著岳栩漸行漸遠,一顆心惴惴不安。一來是擔心宋令枝的身子,二來也是怕沈硯。
當今的三殿下,可是連圣上和皇后都束手無策。宋令枝待在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人身邊,實在讓人懸心。
繼而又想到宋令枝食欲不振,沈硯竟也能日日不厭其煩,打發岳栩來取糕點
心思恍惚之際,乍然撞上躲在身后的紅玉,白芷一驚,笑著輕拍了紅玉幾下“你這小蹄子,躲在這作甚,好端端的,沒的嚇我一跳。”
紅玉比劃手指剛剛的糕點,給姑娘了嗎
白芷早已對紅玉習以為常,她莞爾“給了給了,你做的那梅花酥酪,我也送過去了,若是快些,姑娘正午就能吃上。”
紅玉唇角上揚一瞬只能姑娘一人吃。
白芷連聲笑,捏著紅玉肉乎乎的小臉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秋雁姐姐也知道,斷不會吃你做的梅花酥酪。”
她睨紅玉一眼,佯裝惱怒,“小沒良心的,我也給你做了不少好吃
的,怎么不見你給我做”
紅玉抿唇,面露羞赧那個是給姑娘的,白芷姐姐若是想要,我可以單獨給姐姐做。
白芷笑開懷“知道你向著姑娘,我那還有事,先走了,過會再來尋你。”
紅玉亮著眼睛,點點頭。
她抬眼,直至白芷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內,方低垂著眼眸,垂首望向攤開的掌心。
掌心中央,赫然是一包小小的白色粉末。
紅玉一雙眼睛由亮轉暗。
這幾日那位公子忙得很,不能再親自做膳食來,只能紅玉親自代勞。那位公子旁的話不曾多說,只給了紅玉一包小小的粉末,讓每回加一點在宋令枝的糕點中。
起初紅玉也嚇壞了,后來聽說不是毒藥,仍是半信半疑,自己嘗了幾回。
確實不是毒藥。
不過每回吃完,人總是犯困,身子懶懶的,便是一整日不進膳,也不會覺得餓。
白芷口中的宋令枝,亦是如此。
日光灑落,光影一點一點自紅玉臉上移開,直至整個人隱入陰影之中,她也不曾挪開半步。
別苑幽靜,偶有馬蹄聲響起,驚碎一地的日光。
皇后扶著侍女的手,指尖輕捻過一支紅蓮,遙遙聽見空中傳來馬的嘶鳴之聲,皇后唇角勾起幾分嘲諷。
“又是硯兒宮中那位她倒是嬌貴,宮中膳食都吃不了,偏偏得每日打發人下山,就為她吃那幾口糕點。”
皇后心情不悅,侍女垂手往前“娘娘,她那種小家小戶出來的,哪里曉得宮里的好。宮中的膳食,自然是比民間的好上千倍萬倍。”
侍女撇撇嘴,“常言道,山豬吃不了細糠,如今奴婢可真是親眼瞧見了。”
皇后被逗樂,亦是捂唇笑,鳳眸掠過幾分凌厲“怕是怕她不是不喜歡,而是吃不了。本宮可聽聞,那日陛下送去的鹿血羹,硯兒全讓人撤下了。你說那人會不會是”懷孕了
皇后和侍女交換了一個眼神,她雙眉漸攏,手上的紅蓮不知不覺扯下大半。
侍女俯身湊近,壓低聲音道“奴婢也是怕的這個,私下找太醫問過了,太醫說宋姑娘只是食欲不振,并非是有了身孕。”
皇后眉頭緊蹙,如煙霧的柳葉眉蒙上一層陰暗霧霾“許是脈象淺,太醫診斷不出呢,又或是如今月份尚小,看不出來。本宮聽聞,那人近日半點油膩之物也見不得。”
青山疊翠,層林盡染。
舉目遠眺,蔥蘢綠意。皇后皺眉,沉吟半晌“昭兒還未有子嗣,他自然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