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伊瞪圓眼珠子,撫掌彎眼。
“此法甚好今日隔壁的大娘還悄悄和我說,說她家中忙,又不能日日見著公主,只能從他人口中知曉公主今日又穿了什么戴了什么。可惜她無緣得見,實乃憾事。如今有了這冊子,她倒是能親眼瞧見了。”
一語未了,忽聽木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格林伊的兄長回來了。
八尺多高的男兒,杵在臺階之上,踟躕不前。
侍女福身請安“大公子。”
槅扇木門厚重,空中遙遙傳來格林伊兄長爾的聲音,不見其人,卻是托侍女送來好錦匣的珠寶玉石。
也不知道爾從哪聽來宋令枝喜歡桂花,竟花高價尋來能工巧匠,為宋令枝雕了翡翠玉桂珠簪。
錦緞托著的玉簪瑩潤透亮,在燭光中泛著淡淡光影。
格林伊捂嘴,笑著揶揄兄長“哪有人送禮,卻還躲著不敢見人的若是哥哥知道那桂花是二王子送的,怕是恨不得以頭搶地”
雖說是自家兄長心悅宋令枝,格林伊卻還是站在魏子淵那邊。
“我哥哥雖然也長得好看,家中也略有薄產,不過比起二王子還是差遠了。”
格林伊偷偷覷宋令枝,“宋姐姐,你覺得二王子如何我聽說,你們認識好久了。如今二王子得弗洛安王器重,弗洛安王膝下又只有二王子一子,將來王位定是要傳給他的。你若是嫁給他,日后就是王后了。”
宋令枝眸光一滯,良久,方輕聲道“他,很好。”
魏子淵很好、很好,他顛沛流離這么多年,終于找回自己的雙親,他該留在弗洛安,繼承本就屬于他的王儲之位。
格林伊一手托著腮,同是女子,她怎
能不懂宋令枝的言下之意。格林伊抿唇,復而又笑道。
“罷了,不提那些臭哄哄的男子,宋姐姐這般好,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宋姐姐,先前你要尋的礦石我替你打聽好了,只是那商人住在秦安島上,宋姐姐若是想去,還得坐船出海。”
格林伊侃侃而談,“那島也算是大周,只是島上的百姓不多,做的都是礦石買賣。”
格林伊命侍女端來一個錦匣,匣內是她自秦安島買來的礦石,“這些是中等的,宋姐姐瞧瞧可還行”
綠寶石璀璨奪目,質地瑩潤透亮,既是中等,自然是有瑕疵,只是不明顯罷了。
宋令枝細細拿在手心端詳,眼睛彎彎“這個就很好了,待尋家中雕刻師父嵌上珍珠,這瑕疵也就看不見了。”
她好奇,“那商人近日可在島上”
格林伊點頭“我家同他做過生意,也算有點交情,宋姐姐若是想尋他,這幾日就得動身,我聽聞再過四五日,他要出趟遠門。”
宋令枝謝過格林伊,攜白芷回客棧,又命白芷收拾行囊,不日啟程。
白芷亦步亦趨跟在宋令枝身后,好奇“姑娘怎的走得這般急,不先回府同老夫人說一聲嗎或是等等魏”
話猶未了,白芷后知后覺,如今的魏子淵已是弗洛安的二王子,想來也不能隨便出海。
宋令枝回首“祖母那我寫信送去就好了,若是回府,怕是來不及。魏子淵”
宋令枝低頭,“明日弗洛安王為他設宴。”
請帖早早送至宋令枝案前,連同一支垂花累累的桂花枝。
宋令枝輕聲,“待赴宴后,我們再走罷,后日啟程。”
白芷福身應“是”,她俯身,輕為宋令枝推開槅扇木門。
穿過緙絲屏風,倏然秋風自支摘窗卷入,湘妃竹簾無聲晃動。
暗香漂浮,鼻尖淡淡的檀香縈繞,宋令枝整個人定在原地。
她對這檀香再熟悉不過,在大周、在沈硯的府邸。
上用的檀香添了沉香木,不顯笨拙沉重。
宋令枝如墜冰窟,寒意遍及四肢。
許久不曾籠罩周身的陰霾又一次席卷而來,眼皮直跳,心口劇烈起伏。
怎么會
這里是弗洛安,離京城那么遠,沈硯如今該是在金鑾殿之上,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此處。
青紗帳幔輕拂,宋令枝心亂如麻。
她強撐著身子,染著百合花汁的指甲掐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