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淵眼眸低垂,光影照不到的地方,一雙琥珀眸子昏暗無光。
王后聞言,提裙坐在魏子淵身邊,輕拍他手背,她溫聲細語“這事,你問過宋姑娘嗎”
魏子淵眼睛睜大,搖搖頭。
王后莞爾“那就去問問,若是她喜歡你,兩情相悅,豈不是喜事一樁若是她無意,從今往后,你也可絕了這念想,莫再自己一人鉆牛角尖。”
秦安島。
日光灑滿長街,白芷提著一個漆木攢盒,衣裙窸窣,提裙趕回客棧。
眉開眼笑。
忽而瞧見樓下站著的岳栩,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面無表情從岳栩身前經過。
槅扇木門推開,房間中間設一方鎏金琺瑯銅爐,金絲炭滾燙。
臨窗貴妃榻上鋪著青緞褥子,白芷悄聲將攢盒放在案幾上。
那是她今早特地去買的茯苓八寶糕。
白芷輕聲“姑娘,奴婢”
聲音戛然而止。
槅扇木門再次被人推開,緙絲屏風后轉出一道頎長影子。月白色寶相花紋織金錦長袍若隱若現,白芷當即噤聲,福身請安。
一聲“見過陛下”還未出聲,沈硯眼皮輕抬,淡淡輕瞥白芷。
白芷心領神會,躬身退下。
雅間窗前設一方鏤空雕花木板,其上或貯美人瓢,或設爐瓶三事。
案上香爐燃著安神香,青煙未盡。
宋令枝倚在貴妃榻上,三千青絲挽著一根細細的玉簪,眉若山月,唇似胭脂。
纖細瘦弱的手腕輕垂在榻邊,許是睡昏了頭,宋令枝翻身,整個人差點從榻上摔下。
一只手忽的伸出,及時托住了宋令枝半張臉。
宋令枝纖
長睫毛撲簌,落在沈硯掌心。
溫熱氣息貼著沈硯手心,宋令枝睡得熟,不知今夕何夕。
長長鴉羽睫毛覆在眼瞼下方,美目輕闔。
沈硯低垂眼眸,如墨眸子沉沉,波瀾不起。
他目不轉睛盯著宋令枝。
日漸西斜,眾鳥歸林。輕盈薄透日光自窗前移開,霎時,房中陷入一片昏暗。
案上的安神香只剩絲絲縷縷的青煙,宋令枝鼻翼聳動,一只手抬起,輕揉眼睛。
入目所及,是一串沉香木珠,淡淡的檀香味縈繞。
再往上,是沈硯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遽然驚醒,宋令枝眨眨眼,恍惚間以為自己尚留在夢中。
她猛地揚起臉“陛下”
昏暗在二人身后蔓延,滿頭烏發輕垂,青絲從沉香木珠上輕輕掠過。發絲勾住了珠子,宋令枝瞪圓眼珠子,情急之下,竟是怎么也解不開。
臉頰還貼著沈硯掌心,宋令枝自沈硯手心抬起臉,纖長睫毛顫若與翼。
氣息凝滯,宋令枝怯生生抬起眼,一雙宛若秋水眸子惴惴不安。
暖閣悄無聲息,青煙散盡,只余似有若無的熏香殘留。
宋令枝一手撐在榻上,一手撫過青絲,指尖碰上沉香木珠的那一瞬,忽聽沈硯輕聲。
“枝枝可曾聽過西域的藏珠”
宋令枝身影稍頓,緩慢抬起眉眼。西域的藏珠,她自是聽過的,傳聞藏珠是用親人火葬后的骨灰制成。只是不知沈硯怎的無緣無故
呼吸稍僵,宋令枝驚恐萬分垂下眼,目光在木珠上多停留一瞬,心中的懼怕便多添一分。
她嗓音喑啞,似是難以置信“這、這是”
不寒而栗,驚懼遍及四肢。
宋令枝腦中轉得飛快,是何人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