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粲然一笑”怎么今日氣性這般大,都快趕上秋雁了”
秋雁垂手站在宋令枝身后,撇撇嘴,為自己喊冤“奴婢可不敢,少夫人可莫要亂說。”
白芷輕聲“少夫人心善,可府上的下人未免也太張狂了,竟連主子的話都敢編排。”
賀鳴公務繁重,時常在翰林院忙至半夜才歸家,有時還會宿在翰林院。
府中下人見久了,難免會生出些閑話來,說賀鳴是在外面養了人。
宋令枝皺眉“還有這起子事”
白芷福身“若是我們家的家生子,倒還知道規矩,可那些京中買來的,未免不知好歹。”
宋令枝淡聲“下回再有人說,直接發賣出府便是。若是祖母問起,就說是我的話。”
白芷笑著頷首“是。”
言畢,又笑著上前,從宋令枝手中接過螺子黛。
“還是奴婢替少夫人描眉罷。”
通透銅鏡映出宋令枝一張姣好容顏,薄粉敷面,白璧無瑕。點翠嵌珍珠歲寒三友頭花簪挽著三千青絲,耳垂上綴著景泰藍紅珊瑚耳環。
白芷捧過靶鏡,遞到宋令枝手上“少夫人瞧瞧,可還有哪里不好”
鏡中人明眸皓齒,唇不點而紅。
白芷雙手端著錦匣,笑著揶揄“這是先前姑爺送的口脂,奴婢想著今夜花好月圓”
一語未落,白芷和秋雁齊齊笑出聲。
宋令枝惱羞成怒“剛剛還說府中下人沒規矩,我看你才是最沒規矩的那個”
三人鬧成一團。
嬉笑間,天色漸暗,落日西沉。
霞映滿園,宋令枝扶著白芷的手,款步踏入園中,踮腳往外張望。
賀鳴還未回府,仍在翰林院。
白芷雙眉輕攏,低聲嘟囔“這掌院學士也真是的,七夕還不讓姑爺早歸。”
宋令枝側目凝眸“公務要緊,自然耽擱不得。”
她挽起唇角,“罷了,我們去翰林院等便是,省得賀哥哥跑這一趟。”
長街熙攘,彩燈玲瓏滿目,珠寶爭輝。
許是七夕佳節,街上年輕男女眾多,衣裙窸窣,華衣錦衫。
長街水泄不通,七寶香車舉步難行。
宋令枝命車夫靠邊停下,扶著白芷和秋雁的手踏上青石板路。
“翰林院離這不遠,走著去,興許還能比馬車快些。”宋令枝道。
白芷輕聲細語“是這個理,只是少夫人今日穿的雙色緞孔雀線珠芙蓉軟底鞋,怕是不好走路,這鞋遇水容易打滑。”
宋令枝不以為意“這幾日不曾下雨,街上哪來的水”
遙遙瞧見前方有家賣著燈籠的小鋪,宋令枝眼睛笑如弓月。
“先去那瞧瞧罷,我瞧著門口那盞掐絲琺瑯海棠燈籠倒是做得極好。”
白芷笑著附和“少夫人喜歡,奴婢去買來就是。”
宋令枝溫聲“只怕主人家不肯割愛,我隨你一起去罷。”
夜色氤氳,皓月當空。
今日是七夕,賀鳴念著要同宋令枝上街夜游,早早同掌院學士,無奈還是忙到天黑。
一身絳紫色海水紋廣袖圓領長袍,賀鳴步履匆匆,穿梭于夜色之中。
才從翰林院離開不久,忽然聽見熟悉的一聲,卻是宋府的車夫。
身后七寶香車無聲佇立在黑夜之中,車夫滿臉狐疑“姑爺,你怎么在這”
車夫撓撓頭,“少夫人不是一早去尋你了嗎”
“枝枝”賀鳴面色一凜,眼中漲起不好的預感,“她何時去的,我怎么沒見到”
自從收到那枚箭矢后,賀鳴常常心神不寧,深怕那些人狗急跳墻,對宋令枝下手。
車夫一頭霧水,戰戰兢兢“少夫人約莫走了有、有一炷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