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面若冰霜,劍眉似蒙上清寒之色“朕睡了多久了”
孟瑞實話實說“三日。”他憂心忡忡,“陛下,您的眼睛”
“暫且無礙。”沈硯淡聲,波瀾不驚的一雙眸子尋不到半點異樣。
他轉而望向岳栩,“朝中這三日,可有異樣“
岳栩半跪在地,不敢有所隱瞞。
他見過沈硯眼盲的模樣,即便那雙眼睛再也看不見,可落在身上的冷意卻半點不見,壓迫震懾十足。
岳栩低聲稟告京中朝臣的動向。
沈硯啞聲,漫不經心轉動指間的青玉扳指“先太傅自縊,那些人恐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岳栩欲言又止。
沈硯眸色一沉“怎么了”
寢殿悄然無聲,銀火壺燃著滾燙的金絲炭,熊熊烈焰燒著。
岳栩眼眸低垂。
那道冷冽視線落在臉上,冰冷徹骨。似無形陰影落在岳栩身上,漸漸收攏。
沈硯喉結輕滾,一字一頓“說話。”
宋府上下杳無聲息,唯有秋風颯颯。
自昨夜宋令枝落水后,府上愁云慘淡,白芷和秋雁守在榻前,二人雙眼紅腫。
秋雁輕聲寬慰白芷“這事本也不是姐姐的錯,姐姐莫過自責了。還是先回房歇歇,少夫人這有我守著便是。”
白芷眼中含淚“姑爺呢,可是同老爺在一處”
秋雁點點頭“是,說是有要事要和老爺商談,過會就回來。”
秋雁好說歹說,終將白芷勸回房。
那歹人雖說沒要了宋令枝性命,只將人推入湖中,可那湖水森寒,宋令枝先前又落過兩回水,自是留下病根。
昨夜落水后,宋令枝高燒不退,此刻還未醒來。
暖閣四角供著鎏金琺瑯銅爐,秋雁一手托著腮,掩唇懶懶打了個哈欠。
不知為何,今夜竟能這般困。
鎦金鶴擎博山爐青煙繚繞,少頃,秋雁枕著手臂沉沉睡去。
連何時被人移去東次間也不知。
夜半三更,更深露重。
暖閣靜悄無人耳語,沈硯悄聲踱步至榻前。
榻上的宋令枝眉眼孱弱,不見半點血色。她靜靜躺在錦衾之下,纖瘦手腕瘦弱。
沈硯俯身垂首,目光一點一點自宋令枝臉上掠過。
手指輕撫過宋令枝鬢邊,唇齒溢出一聲笑。
“他就是這般照顧你的。”
沈硯冷笑兩聲,“也不過如此。”
青玉扳指握在掌心,沈硯目光淡漠,望向下首的孟瑞“如何了”
孟瑞實話實說“宋姑娘體中仍有銷金散殘留,故而昏睡至今。”
宋令枝身上所中的銷金散不如沈硯嚴重,且她先前拿過玉寒草入藥,如今只要好生調理
孟瑞輕聲,不敢妄下斷言“只要好生調理,再過一兩日,宋姑娘也能醒的。”
只是若想同尋常人一樣,徹底痊愈,怕是不能了。
寒癥怕是會隨宋令枝一生。
沈硯雙眉緊攏,久久不曾言語。
那雙漆黑瞳仁籠著層層陰霾,晦暗不明。
良久,孟瑞方聽得沈硯低低的一聲“朕方才好似聽你提起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