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她忙不迭起身,從秋雁手中接過宋老夫人,宋令枝輕聲。
“您怎么來了”
側首,望見低垂眉眼站在身后的秋雁,宋令枝雙眉擰緊,“怎么還驚動祖母了”
宋老夫人拍拍宋令枝手背,挽著她手臂笑得溫和。
“不關秋雁的事,是我自己要入宮的。”
祖孫二人踩著夕陽,緩緩走出佛堂,“你這些日子也不大出宮,祖母想著過來瞧瞧你。”
她目光細細在宋令枝臉上打量,眼中滿是心疼憐惜。
“瘦了不少。”
宋令枝挽唇,不忍祖母擔憂,只揀好聽的話哄宋老夫人。
“沒有的事,不過是這些日子天氣暖和了,不似之前穿得那般臃腫罷了。”
宋令枝溫聲細語,眉眼如常,與往日無異。
宋老夫人自小看著宋令枝長大,哪能看不穿宋令枝的小心思。
她無聲嘆口氣,擁著宋令枝道。
“是祖母眼神不好了,一年不如一年。”
宋令枝笑著哄人“沒有的事。”
宋老夫人趁機道“正好,祖母讓廚房燉了燕窩粥,等會你陪祖母一起喝。那廚子是先前江南跟著來的,手藝一等一的好。”
她壓低聲音,揮揮手示意宋令枝附耳過去。
“便是御膳房的主廚,興許還比不上。”
宋令枝笑著說“好”。
眼眸低垂,長長睫毛掩去眼底無盡的擔憂。
前日邊關來信,說是沈硯在追捕匈奴王的途中下落不明,京中人人自危,宋令枝亦是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昨夜夢中驚醒,夢里的沈硯渾身是血,身后白骨堆積如山。
宋令枝再也睡不著,睜眼到天亮。
宋老夫人溫聲寬慰“陛下那你不用擔心,邊關路途遙遠,興許他這會子已經”
“我知道。”宋令枝垂首斂眸,她聲音輕輕,“祖母,他答應我會平安歸來的。”
落日映照在宋令枝臉上,宋老夫人凝望宋令枝半晌,終點點頭“你能想通就好,祖母只是擔心”
一語未了,倏然見白芷步履匆匆從宮門口跑來,驚慌失措。
“娘娘、娘娘邊關來信了”
半月后。
銅鏡通透空明,映出宋令枝一張姣好的容顏。
螺黛握在手心,宋令枝手持靶鏡,望了又望。
鏡中女子薄粉敷面,冰肌瑩澈。
宋令枝細細端詳自己半晌,終覺不妥“白芷,你過來瞧瞧,可是我昨夜睡得不好,怎么眼下青黛這般重。”
白芷眉眼彎彎,笑著道。
“陛下今日凱旋回京,娘娘睡不著也是人之常情。”
話里話外,都不曾反駁宋令枝的話。
宋令枝大驚“那可不行,快快取我的簪花棒來。”
她小聲嘟噥,“聽說匈奴王獻了十來位美姬”
白芷捂唇笑出聲“娘娘說的哪里話,陛下心中向來只有娘娘一人的。”
宋令枝雙眉皺緊“可我聽聞,匈奴女子奔放大膽,還天生自帶異香,能歌善舞,歌聲如黃鸝空靈。”
白芷輕聲笑“娘娘放寬心,陛下不是那等子眼皮子淺的人。”
宋令枝將信將疑,轉首凝望鏡中的自己。
云堆翠髻,滿頭珠翠。
許是這些時日提心吊膽,宋令枝憔悴不少,身影清瘦。
巴掌大的一張小臉白玉無暇,簪花棒倒在手中,捻碎的花粉撲散在眼下,也擋不住臉上的蒼白。
宋令枝一雙柳葉眉輕蹙,終還是看不慣,重新梳妝。
折騰半晌,終從明枝宮離開。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乾清宮行去。
夕陽西下,日影橫窗。
廊檐下宮人悄聲侍立,遙遙瞧見宋令枝前來,忙忙上前福身請安。